【其他】四神录·燚之章 壹 余烬(2)

耳畔的风从呼啸变成怒吼，又倏然安静下来，燚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的下落速度可能是超过了某种理论上的极值，也有可能是单纯达到了自己的生理极限，毕竟谁都知道，人的身体比想象中要更加胆小些，常常不由自主地做些胆小鬼才做出来的事，比如冒汗，比如发抖，比如看到什么刺激的场面就晕过去，还比如当下这种情况——为了保护听力或者为了什么其他的目的听觉神经自觉地“封闭”了与大脑交流的那条通路，在牛顿定律被广泛接受的当下，后者相比前者更加契合实际一些。
再下一秒，燚觉得自己的喉咙开始发热，一股热辣的酸流严格遵循重力的引导，顺着倒悬的食道，流过喉管，再抵在嗓子眼的位置，还未完全麻木的味觉神经感知到浓烈的铁锈味，这股原始厚重的味道从胸腔里透过来，从叛军明晃晃的大刀上刺过来，从千年来动物对血腥的渴望与畏惧中扑面而来，燚终于明白，生命可能如长河奔涌，亦可如小溪潺潺，两者只是流逝的速度快慢有别罢了，可时间此刻却不能比作长河，它正由刻板认知中的线性变为一个平面，一个无限延展，看不到边际的平面在燚的眼前徐徐铺开，无数记忆中的往事剪影逐帧在上面浮现。
再下一秒，汇聚经脉血流的天灵盖与河面亲密接触，撞针撞击底火，燚的脑袋便成为了可以比作弹头的对象，虽不如弹头那般瞬间与壳体分离，再咻地飞向某个不存在的目标，但这一下子能够引燃火药，也足以熄灭燚脑海中最后的那些印象派的呓语，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燚任凭凛冽的河水灌入口鼻，随后涌向胸腔里，高强度的内外压迫下，咸腥与铁锈的味道狂热地交织在一起。

大概像是呕吐物，或者周边小国的土制烧酒的味道吧。
2
玉盘状的圆月下，有风，有花香，在容克山的某座山峰上，还有狼群正冲着月亮虔诚的低唱着来自千年前的，不为人知的古老歌谣，浑厚的歌谣裹挟着各种花的香气，迎着风飘飘荡荡，缓缓地透过浓重的夜色，传到燚的耳中。
燚从不怕狼这种生物，但他总觉得狼群是邪恶的象征，年少随父王出征巡狩时，随行的那只獒犬被群狼撕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看在这种物种的嚎叫声重新唤醒自己听觉的份上，他不仅提不起厌恶的情绪，反倒莫名生出一种感激的情愫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