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遗民（一）(3)

他听到有人叫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语气，连语调和无可奈何的感情都一模一样，他伸手想去抓住那人，却被推了一把。
“你先走吧。”
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变得更加急切。
api猛然清醒过来。
周围似乎是地下室，燃烧的火把驱散寒冷和潮湿，整齐排列的箱子和干净的地面证明这里有人在长期居住，角落一盆开了花的仙人掌为不大的地下室平添几分温馨气息，不远处垒起的简易灶台前，有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一边哼歌一边搅拌着一锅散发奇妙气味的东西，偶然回头看见api坐起身，丢下勺子几步蹦跳到api躺着的床边。
“你醒啦！”小姑娘像个麻雀似地叽叽喳喳，软软的声线配上可爱的脸，鱼尾巴欢脱地摆动，“你好呀，我看你和你的飞机落在外边了我就把你捡回来了，我叫烤鱼，你叫啥呀?你是从另一个城市来的吗？你的飞机是怎么造出来的?”
刚醒过来就被烤鱼三连提问的api被太过欢脱的小姑娘吵得有点遭不住，浑身的疼痛迟钝地弥漫开，他向后缩了缩，又躺下，把刚才滑落的被子盖回去整理好，然后闭上眼睛。

“哇！你不能睡！你睡了醒不来怎么办?你都睡好久啦！”烤鱼哇地一下哭出声，“我看到过好多人……好多好多人……睡着了就没了！”
她打了个哭嗝，抽抽噎噎仿佛在给api哭灵，api被她吵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又因为虚弱懒得回应，又坐起来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他清清嗓子，费劲地从疲弊疼痛的身体里挤出点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将死之人：“那啥，小姑娘，你是叫烤鱼对吧?api我呢，要跟你讲个秘密。”
烤鱼抹抹眼泪，睁着黑白分明漂亮的眼睛看着api，api信口胡诌道：“其实吧，api跟史蒂夫一样，死了之后还能在出生点复活，你看我在这睡过，我出生点就设在这了。”
“真的嘛?”烤鱼皱着眉头半信半疑，虽然没听懂，但听起来很厉害。
“没骗你，我骗你干啥，能吃吗？”api信誓旦旦地瞎扯，“所以，现在api要好好休息，再睡一觉，确认自己的出生点固定在这。”
烤鱼懵懵懂懂点点头，哒哒哒几步跑回灶台前从她刚刚还在搅拌的锅里盛了一碗东西，又轻手轻脚担心打翻似地端回来，放到api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