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移山者之志(2)

人们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的孩子往村外送，逐渐，没人再想过移山，村里只剩下几户人家。
愚公去城里看小孙子，小孙子在人群中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漂亮媳妇儿招摇过市。愚公亲切的呼唤小孙子的乳名，小孙子却犹如见了瘟神般，快马加鞭的逃走了。城里身着锦缎的人们对扛着袋子的乡巴佬愚公评头论足，愚公知道，他们看不起粗布麻衣的村民， 村里祖庙旁才是家。
愚公感觉自己皱纹多了几道，牙齿松动了，扛土石的肩膀也没有那么有力了。他回来时靠在墙边，偷听到子孙们议论是不是应该放弃祖庙，搬出村庄，去山另一头讨生活。
愚公第一次觉得格外的绝望，他不知道为什么子孙们不理解他的苦心，愚公跌跌撞撞走向了祖庙，注视着先祖的积灰牌位，门前杂草丛生的田野，心如死灰。
愚公做了一个梦，梦见仙人搬走了两座山，醒来时走出祖庙，远处山峦还是那么高。
遮天蔽日的积雨云染出了漆黑如夜的时光，愚公躺在牌位前，担心起了未来。
“要是真有仙人能把山搬走就好了，也就不用担心孩子们了。”
雨停时，皎洁月光透过窗户，愚公听到屋顶裂开的声音，少女从梁上缓缓落下，如蕊珠仙女降世，月殿嫦娥下凡，少女莲步轻摇，问瘫坐在供桌旁的愚公：

“是你在呼唤神明吗？”
愚公只觉自己执念太大，竟然连续两天都梦见神明，干脆和梦里的神明聊聊天吧，反正不会损失什么。
“我想移走太行王屋，打通一条大路，到时候人人都能开心地把货运到山的另一边去的大路，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没人继承这个理想了，咱们的祖庙和田地就此荒废了，好不甘心呐。”
神明翻开书页，问愚公：
“你愿意和我做个交易吗？一个关于不死的交易，就是代价有点大，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愚公点了点头：
“如果我能有不死之身，可以看着子子孙孙移山，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神明低头看了一眼契约书：
“受伤，饥饿，染疫不会死去，但承受的痛苦翻倍。直到委托者主动放弃生命，心死则此身为神明所占，能接受吗？”
愚公点了点头。
翌日，愚公仿佛又有了力气，回到家中时，家人们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去，愚公一个人前往山边，继续完成未竟的事业。
人们路过太行王屋的时候，看到这个啃食野草充饥的老头儿在搬石头，都把他当做疯子远远避开。
山洪，落石，瘟疫，一次次熬过远超死亡的痛苦，一次次继续重复的生活。
愚公的儿子们一个接一个离去了，愚公还扛着锄头到山的另一边去送他们，儿孙们惊讶他们的爷爷怎么会如此长寿，问起他多少岁时，愚公只会说句养生得道，能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