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的厄尔甫斯会梦到烟草味的欧律狄刻么？(2)

端着点心，中校会找一个离角落里的那张小桌子最近的地方坐下。每天早上那里都会聚集三个时髦的年轻女子，谈论着昨天夜里的风流韵事。出于对周边环境的顾忌，三位年轻女子起初说话声还很低，不失文雅，可随着情绪的波动，她们的声音会不可避免地高昂起来。等到了十一点十五分，即使最心无旁骛的糕点爱好者也别无选择，只能坐在那儿“偷听”比千层糕还要繁复微妙的女人的心思。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因为他在等门发出一声向内的响声，一股裹挟着烟草的气味的……
中校缓缓的、极轻柔的坐直了身体，动作简直轻柔的不像个军人；脚如树懒般踩在没铺地毯的地板上，搔了搔他那略有散乱的绻发。
房间中央的书桌上摆着一只笛状香槟酒杯和两只白兰地酒杯。前者瘦小而挺拔，俯视着浑圆矮胖的后者，一并摆在一张被某人曾试图涂抹的很得体但并未得逞的地图上。让人不禁想起谢拉莫雷纳山脉中的堂吉诃德和桑丘·潘沙，或是舍伍德森林里的罗宾汉和塔克修士；房间里是氤氲的烟味、香槟味和松香的气息……
“Qu'est-ce qui s'est passé……mon cher②?”一声慵懒而富磁性的法语倦怠的从背后传来，被衾摩挲间，一只手巧妙的搭上了中校的领口。

“没什么，只是醒了，想起了一些事情……要来一块法式千层蛋糕么？”
“匈牙利的缅因猫喜欢在刚清醒时就进食那么令人肥胖的东西么？”慵懒的声音好像还很困倦，却不失敏锐。
“那么……一杯里奥哈（产自西班牙的葡萄酒）？”
“里奥哈搭配法式蛋糕，真是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⑥般的搭配呢……”
中校感觉自己罕见的有些吐息不畅，这个匈牙利猎手发现自己像只仓皇失措的雄鹿——尤其像被狼追逐时被藤蔓缠住了鹿角的雄鹿。
正在他琢磨着说点什么时，“狼”搭在他领口的手动了，摸了摸他的侧脸。安德烈嗅了嗅，是淡淡的烟草味。
“Merci。③”
“Je t'en prie，④”安德烈抿了抿嘴唇，他将目光从半阖的窗挪向身后的人，他看到了他的海豚座和飞马座。
“Mon chêne。⑤”
以下是附庸风雅的注释：
①：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在神帮助下擒获了飞马。
②：法语：发生什么了，亲爱的？
③：法语：谢谢；

④：法语：不客气；
⑤：法语：我的橡树；
⑥：荷马史诗中的人物；在二人的决斗中，赫克托耳被阿喀琉斯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