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湾的雨（二）(2)

远方山间的路灯连了近八百里，在白纱中闪烁，却从未照耀过或是超越过曾经于山下而吞吐的日月。
“腰间萤连八百里，难照乾坤日夜浮。”
“不错，好诗好诗。”独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擦拭着像被水浸湿的太阳般的火红长发，“那么，零雨大诗人，你的家到底在哪里啊？”
“牛角湾。”
“我知道在牛角湾，我的意思是具体一点。”
“牛角湾。”
“我是说！”独的声音里夹杂出了一些不耐烦的情感。
“牛角湾。”和先前一样的平静说法，好似感情没了起伏。
房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默，独也停下了擦拭长发的毛巾，零雨也不再注视着远方。两人就这么在静默中对视着。
你盯着我……
我盯着你……
盯……
“这孩子……不会大脑有些？……不，她应该是在和家人怄气吧。”
“她怎么了？她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家在牛角湾吗？”
两人互相疑惑着，最终竟都莫名其妙得浮现出了笑意。
独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毛巾“啪嗒”一下得盖到了零雨的头上揉搓着，“不管怎么说你先把头发擦干净啊。”
“咕噜咕噜……”

房间内裹上一层阴暗的滤镜，甩干机发出的噪音和雨声交杂在一起。钢筋水泥的城市，市上没有一个城市有牛角湾这样的排水设施。
雨一直在下，水汽氤氲着众人。如果在牛角湾看到了太阳，无异于说在太阳从东边升了起来。
很多事从一开始是不正常的，但不正常的多了，就变为了正常了。就像是牛角湾的雨。就像是在地面上交纵着的列车。
独每天上学的时候都要乘坐这辆列车的，铁轨代替了车辙，在雨中记录着行迹。
长款的防水外套被拉上了拉链，从膝盖的下方直盖到了嘴巴上。漆黑的色块也在拉链的两旁占据了大多数颜色。火红的长发与眼瞳，与这座雨的城市格格不入。
她在注视着列车远处的楼房，高耸林立的钢铁城市。工业占据了牛角湾80%的收入，毕竟这座永远没有阳光的城市种不了什么植被的。连荒地也只是荒芜的，不见有青草。
道路两旁树木状的水力制氧机代替了植被，成了整座城市的肾部。让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为何这座城市没有被荒废掉？而且有着如此大的规模。
在独的记忆里，她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雨一直在下，本当如此。
“小独……”
“不要这么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