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其一 里外(2)

到了酉时，海面起了雾，他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去路。未等他作出反应，周围已经是另一种景象。破碎的舰装、升腾的硝烟，天迹挂着一轮不知何时变得血红的太阳。他站在甲板上，作目瞪口呆状。毕竟之间遭遇镜面海域前总会有什么异动，但这次的海雾来的快去的也快，海雾过后他就已经站在这片修罗场上，这中间没有任何异常，更不说什么警报之类的，仿佛这中间的一段时间被人切了去，只剩下头尾相连。
＂信浓，舰载机准备升空！可能有架要打了！＂他推开休息室的门，焦急地冲昏昏欲睡的信浓喊到，随后退出休息室，奔回甲板上。
二人在甲板上紧张了好一会儿，别说兵戈相接，连个赛壬的影都看不见。只有战争的残响从指挥舰两侧掠过，海水也逐渐变成了妖艳的玫瑰粉，与天上血红的太阳交相辉映，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有敌袭，他放松了许多，但还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他还在镜面海域内。四下是粉色和血红色所组成的世界，让他越来越烦躁，直到他看到了自己－－准确来讲，那是一面镜子，在海面上无限延伸。他想要调头去寻找来路，身后也是镜子。待他回过神，指挥舰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镜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每面镜子都忠实地映出这方粉色的天地，但每面镜子中的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尽相同。

这里不再是战争的废墟，而是他指某人的牢笼。身边大狐狸的身形在他惊诧的表情中变得越来越淡，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镜面中的他全都换了一副阴险恶毒的讥笑脸盯着他，直至他跃身扎进粉色的海面，海面被惊出一朵浪花，那浪花挣扎着，无力地被海面吞噬。他的心智也逐渐沉没海底，仅有一个身影在他心中隐约可见。
身影张嘴发出无声的呐喊，他却是再也听不到了，任由籓篱般的海水将自己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