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猩]山神叹（二）(2)

怀里的大狸猫格外暖和，王瀚哲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颊上的鼻涕眼泪，伸出双手，将朏朏紧紧环在怀里，两只冻坏了的小肉手塞在朏朏柔软的肚皮下取暖。声音呜呜咽咽，可却傲娇的反驳着：“我……我才没有呢！谁让阿爹上山从不带我！”
果然孩子还是孩子，某幻弯弯嘴角，微微颔首。光滑的鹿角摩擦着粗糙的树干，发出悉悉索索的细碎响声。
王瀚哲抬起胳膊，就着麻布衣袖，使劲揉搓着自己稚气未脱，肉嘟嘟的脸颊上的泪痕。“今日晌午我趁着阿娘在堂前烧饭的空挡，偷偷跑来山上找阿爹。可是……可是阿爹没找到，还把我自己弄丢了……”说着说着又撇撇嘴快要哭出声。
“我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又累、又饿、还好困……”年幼的小家伙越想越难过，干脆大张着嘴仰天放肆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被风一吹，冻得他一个激灵，他倒是不会让自己委屈，一边大张着嘴哭一边埋下头，将脸上挂着的东西悉数蹭到窝在怀里的大狸猫身上。
“你别哭，我送你回去。”某幻听不得那小东西哭，小兽似的“嗷嗷”呜咽，听得心下一抽一抽的，陌生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王瀚哲止住眼泪揉揉肿成核桃大小的眼睛，嘟嘟囔囔：“真的吗？”
某幻轻笑：“当然。”声音悦耳，如潺潺涓流一般的干净清澈。
他缓缓抬起手臂，宽袖一挥，墨色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向头顶汇聚，渐渐将皎洁的月藏进身后，将银色的光收进口袋。
没了月光，四下里一片漆黑。白净的雪竟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一抹亮，却也只能堪堪看清脚下泥泞的路。
某幻将足以挡住长长鹿角的兜帽戴在头上，转身绕过树干，脚步轻盈，踏雪而来。
融化的雪混杂着灰土砂石，在地面形成坑坑洼洼的泥泞，王瀚哲愣愣的看向迎面朝自己走来的人。
他眉目带笑，步履轻快。长长的银色鬓发随着步伐飘逸，发尾伴着轻风摇曳，仿佛他并不来自于人间。鞋底带起的泥水甚至都不忍弄脏他白得发光的衣摆，凛冬的寒风也难得停下了呼啸的刺骨。
王瀚哲眨眨眼，不知为何，脑海里想起了阿娘口中的仙。
飘飘衣袂，恍若谪仙，大概就是在形容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