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目光开始延伸(2)
乌有已经离开了,但我知道走廊上并不冷清。
“凯尔希让你盯着他的吗?”我扶着门框,目光仍然望着乌有离开的方向。一股暗红的冷气来到我身后。
“第一天上岛就四处瞎逛,凯尔希医生让红先注意他几天。红不能让罗德岛冒险,更不能让博士冒险。”
她总是能从意想不到的阴影中出现。说到挡灾,就不得不说到她了。看着红继续跟了上去的背影,一种极其致命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这种感觉叫做愧疚。每次出任务时,凯尔希总叫红陪着我,护我安全。而我也确实将她利用到了极致。浮士德的紫箭贯穿过她的肉体,霜星的冰块冻结过她的血液。我不敢想象她身上的伤疤有多少。但是我该为此事忏悔吗?这是否是我的罪行?在战斗与办公之余,我很害怕看见干员们真实的生活,看着她们在岛上日常愉快的生活,更害怕她们靠近我,与我互动。
我害怕的是自己终有一天在战场上意识到她们是会哭会笑的,活生生的人,从而害怕做出任何决断。
我很少跟干员同吃同住,因为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去她们,消耗掉她们,看着她们可爱动人的脸庞被战争的炮火炸得血肉模糊。军事理论告诉我,当我与敌人能使用的全部手段相符时,剩下的就是我与地方领袖意志力的比拼。激励着我前进的动机与干员们的性命哪一个更重要。傻子都知道,在战争中露出仁慈是愚蠢的行为。在慢慢接过部分罗德岛领导权的这段时间里我逐渐认识到,团队领袖是要靠着牺牲自己来统领众人的。我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为了目标总得牺牲部分人的利益。在现实中是没有迂回的余地的。那我既然要选择牺牲哪一部分人,我的良心一定要我自己也承担相应的责问。我也曾带着这个问题来到牢房的栏杆前与塔露拉对峙。但她似乎完全没有类似的困惑,甚至还很惊讶我竟然抱着这样巨大的心理疾病战胜了她。
“对于领导者,这绝对是顽疾。”她的眼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了,她的怒火终于蒸干了她。
她说得没错,这样的心思似乎只在那种多愁上的傻瓜身上。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深深伤害,充满愤怒,敢想敢做的普通人,即使牺牲所有人也在所不惜。那具雪林中的人棍以及堆满尸体的仓库构成了她整个人。透过她,我只能看到这些。正因为她只是是一介凡人,她有何罪?
我躺上床,想起了目前罗德岛的正式领导人,以及很难说出对她的情感。
阿米娅。
她是我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为数不多与我的过去相连接的藕丝之一。令我震惊的是,她还那么小。感觉好像什么事都无条件地支持我,信任着我。她知道我的一部分过去,但她的态度和凯尔希,w不同。后两人对我似乎还有不小的怨恨。似乎这一切也都与一个名叫特蕾西娅的女人有关。与我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居然一点也记不得了吗?我试图撬开大脑坚硬的头盖骨,却发现里面只有一艘在粉红的迷雾中颠簸的方舟,阿米娅就像是灯塔在闪烁着。但就在闪烁的神经单元间潜藏的塞壬也依旧为这趟征途添上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