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2)

“这实非良策。”
“——嗯？”
将军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令滔滔不绝的许方杉也不禁哽言，而许瑶则是赶忙悄悄拉了拉将军的甲胄下摆，不过将军却不为所动，而是直视着许方杉道，“若是敌方不以力角，先头避战，待得气弱反以分合之势，围杀我等，则何如？”
不待许方杉回应，将军便继续说道，“即便对方愿角力，又何以为决胜之法？”
说到这，将军一指刚刚就座，低头不语的卡莲，“靠此女？”
“吾未见其力，故难信——何不正名，以平吾怨疑？”
“……”
卡莲闻言抬起了头，看着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的将军，她确实在学习中文，也能大致听懂日常对话，但只限于普通话，而这位将军的话，卡莲听不懂——她能明白字词，但是连成句就无法理解了——不过语言从来都不是交流的壁垒，卡莲看着将军的眼睛，虽然她能感觉到将军的丝丝敌意，但却没有从中感到他的厌恶，而且这位将军的眼睛实在太深邃了，卡莲记得，即便是她见过辈分最高的教会元老也没有这样沧桑的眼眸，卡莲很喜欢观察别人——当然她不单单是观察，更是为了享受他人痛苦的模样。
这样恶趣味的爱好似乎是从她的父亲那里继承的，但她却并不追求这种快乐，倒不如说是把享受这种快乐当作“快乐”，当作她黑暗人生中的调剂。

卡莲看着将军，笑了笑，没有其他的回应，有些迟缓的站起身离开了，将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闭上了眼。
许方杉却坐不住了，他因为自己的计策被否认而涨红了脸，卡莲的离席更令他面上难挂，他此刻再难保持成功人士的风度，一拍桌子，指着将军骂道，“白起，你不要不知好歹，你忘了是谁召唤你出来的吗？”
白起闻言眼睛都不睁，只是平静的回道，“当然记得，正因为吾记得，吾才会反驳你的可笑计策，以免妖言惑众，也免得你继续自取其辱。”
“你！”
白起这次睁开了眼睛，用淡漠的眼神看向了还想说话的许方杉，许方杉随即便觉得自己面对的不再是白起一个人，而是一支军队——一支训练有素，煞气环身的军队，甚至自己都仿佛身处沙场，四周竟也隐隐的有了血腥味，这一连串的压迫，令许方杉脸色大变，冷汗直流，吸进的空气好似浆一般粘稠沉重，让他几乎昏厥，随即他便无力的摊在了椅子上，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再也不敢和白起对峙，而白起则无言的闭上了眼，重又恢复了雕像般的冷峻。
许瑶张了张嘴，看了看气急败坏又不敢起身的许方杉，又看了看冷峻侍立在一旁的白起，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许明璞看了看许瑶，面色平静地继续用餐，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片刻之后，他才起身离开，而许瑶看见了许明璞的眼色，也跟着他离开了饭厅，白起则继续沉默的跟随在许瑶身侧——饭厅里便只剩下了王伯和许方杉，王伯看了看离去的许明璞兄妹，又看了看汗流浃背，依然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许方杉，心中暗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