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忘川无岸（19）(3)

傍晚，水天交接的地方，有五彩斑斓的云。江上的浪拍打着船帮，节奉往复着，像背景音乐一样。
船尾，周九良和孟鹤堂背靠着船舱坐在甲板上。周九良知道他又悄悄捏住了他的衣角，这个动作让他无比开心。
“云变成了一个房子，阳光给它镶了边，真好看啊！”周九良没有看云，他望着孟鹤堂的脸，描画着心里的图案。
“是吗？”孟鹤堂浅浅地笑着，表情恬淡又充满向往。金色的夕阳把他的脸照耀得圣洁美好，离得那么近，周九良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腻的皮肤上的微小的毛孔。他的眼睛忽闪着世间最纯洁的光，宛若溪水，宛若琥珀。
“你知道吗？上次你带我去的院子，跟我小时候的家很像！我的家也有一个院子，一口水缸，压水的井在窗户下面。夏天的时候，我跟哥哥不爱睡午觉，就在井边玩水。知了声好响啊，院子里的树叶子翠绿的，我们一身湿漉漉的，一直在笑，爸爸妈妈呵斥我们的声音还在耳朵边呢！真好……我对世界最后的印象，也像镶了金色的光，足够我抵挡黑暗……”孟鹤堂缓缓地讲，忽然扭头对周九良说：“咱们下了船，还能回那个院子吗？”

周九良握起孟鹤堂纤弱的手腕，依然凝视着他，坚定地说：“能！以后，咱们就住在那个院子里，好不好？我……跟你！”
“谢谢你，肯收留我~”
“不！谢谢你给我一个家！”周九良心里发慌，他大胆地说出这句话，生怕没有机会了似的。
“九~良……”孟鹤堂身子一颤，他明白又不明白，懵懵懂懂，眼睛躲闪着，头扭向了一边。
周九良没动也没说话，他给他时间。心里话说完，周九良觉得一身轻松，答应与否，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沉默～
沉默是浮云掠过蓝天，没有声息，却波澜万千。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安心待着，在这里，你足够安全！”
多不舍也拦不住时间的流逝，终究还是要面对。
周九良站起来，拉着孟鹤堂手腕的手没有松，他回身用力把孟鹤堂也拽了起来，这次，直接把人拽进了怀里。
孟鹤堂顺着他的力量，撞到了周九良的胸前，几乎是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腰，他们在夕阳下拥抱在了一起。
“你答应我的，要回来带我走！”怀抱温暖坚实，周九良身上的气息让人安心，孟鹤堂甚至不想去解释这个拥抱的涵义，不想去分析他对他莫名的情愫，只是哽咽着要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