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二十三 六年前的往事（二）(2)

小姑娘笑起来眉目弯弯，温暖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玲珑漂亮。
说来好笑，没几天，童梧竟邀她一同吃饭。
见她推辞，小姑娘说得委屈巴巴，楚楚可怜，倒是丝毫不见外，“容姐姐，你若是不给薄面，我今日又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吃饭，族长又不回来，隐园里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真的好无聊好寂寞……好姐姐，你就当帮我个忙么……”
言下几度哽咽，几欲落泪。
童容：“……”
若不是余光里瞄见这姑娘唇角有些挂不住的微抽弧度，几乎要相信了她这番鬼话咳咳不是——哭诉，童容本欲婉拒，奈何实在推不过对方十分盛情加之自己内心本就存着愧疚，最后只得答应了。
“容姐姐，我这一个人住太冷清了，你若平常无事，常来隐园玩嘛！反正族长又不常回来。”
一年来深居浅出，难得碰上有人对自己如此熟络热情，童容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夫人真是好手艺，前些日子总听街坊四邻夸赞，我还一直好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童梧眨眨眼睛，笑眯眯的模样十分可爱可亲，“那容姐姐常来，我教你啊！”
“夫人盛情相邀，本不该推拒。”童容笑意落寞，“只是，恐怕族长他……并不想我常来隐园……”
“为什么？”童梧好奇，想了想又道，“是因为先夫人的事吗？”
童容闻言默然。
童梧见状明了，却是摇头道，“未必。我倒觉得，夫君他应该并没有因此事怪你，他本也不是那种求全责备的人。”

童容问：“夫人何以这么觉得？”
童梧抿了下樱唇，回道，“夫君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现在有事喜欢藏着掖着，谁也不说。他是被族长这个身份束缚了翅膀，活得倒不如从前洒脱。”
她说得如此熟稔亲切，让童容诧异了刹那，“夫人不怨他？”
“嗯？”
“他娶夫人过门，却在新婚日让夫人难堪；又待夫人如此……冷淡，夫人……不怨他么？”
童梧付之一笑，“他若是那种娶了新妇回头便忘了之前结发妻子的人，我倒是还看不上呢。”
闻言，童容心下震撼，沉默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我先前虽心中有愧，却一直羡慕夫人，能嫁给族长成为一族领袖的枕边人；如今看来，反倒觉得，族长他能娶到夫人这般的女子，才是他的福气。”
小姑娘嫣然而笑，难得的静默下来，时光微漏，午后有一束暖阳折进屋里，将女子的娇俏眉目倒映入不远的铜镜，折射出一片朦胧霏微的光芒来——
春融日暖。
满室生辉。
童梧大概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普通的姑娘新婚，接连经历新郎弃洞房而去，婚后冷眼相待的事，即便不哭闹也会忧愁抑郁吧。
可童梧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听闻童镇婚后时常去后山墓地的木屋，竟亲自去了一趟为童镇备了换洗的床褥衣物，临走时碰见一脸意外的童家族长，施施然行了一礼，笑得温和柔软，“夫君若打算在此常住，日常所需若缺什么派个人告诉我，我给你送来。林间夜里天凉，夫君多添些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