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下（那些年阿花的暗黑脑洞之一）(2)

“那他要找谁的记忆？”
“不知道，是你的也指不定。”孟婆随口说着，专心熬汤，爱搭不理。
“是么？我不认识他啊，啊不，可能是认识过……若真如此，我也想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什么，等他上来我得好好问问，问问我额上的疤是怎么来的，真丑。”女鬼望着河面自己的倒影。
也确实是，找她的记忆。
男鬼在那些爱恨情仇、人生八苦中翻腾着，伸手一捞就是一段漫漫人生路，随便一个气泡都包着刻骨铭心。
可他不敢忘记自己在找什么，他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想知道，她眼里的世界……想知道，她眼里的我……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想知道，为什么非要杀我……
他们做了六年夫妻，可他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从来不会告诉他，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深爱着的妻子会暗中给他下毒，他一直以为，他们相敬如宾、伉俪情深，会儿孙满堂，会白头到老。
东窗事发，她也未有一句解释，她和从前一样，倔强着，不说话。
弑夫是重罪，所有人都劝他按律处死她，可他做不到，成亲那晚他许诺过，会一生一世对她好，尾生抱柱，至死不休。所以他把她关了起来。
没过两天，他的夫人就疯了，一直喃喃自语“对不起”三字，好像是对他说的，又好像不是。

他身上的毒没有人解，很快，便毒发去世了。
后来的事，便无从得知了，他在奈何桥头守着，没两天，她果然也来了。他猜得出来，多半是亲信们送她下来陪自己的，也好，他本来就不放心她一个人，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奈何桥，也算全了前半生的期许。
他只是放不下，心中有执念，如何甘愿饮那孟婆汤。
他要找啊，找一个答案，她不肯告诉他，那他就自己看。
那是——他妻子的故事。
她是一个奴隶，生来就是个奴隶。
这是他不知道的。
她额上的伤疤不是跌落山崖时留下的，是她自己用刀把烙印挖走时留下的。
这也是他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她在奴隶堆里摸爬滚打长大，被人转手卖来卖去，从有记忆起，便当了十多年的畜/牲。
后来有个千金大小姐看中她，求友人把她转手卖给自己，千金对她很好，纡尊降贵竟说她和自己长得像，给她吃穿，找人教她读书识字，亲热如姐妹……
然后某天，终于，第一次役使她的小奴隶去做一件事——把脸上的奴隶烙印挖掉，假装是掉落山崖的她，然后在崖底，偷天换日。小奴隶代替她嫁给联姻的世家公子，去当锦衣玉食的少奶奶，而千金小姐则随她的心上人去浪迹天涯、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