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世界(7)

我突然想起了被她从海里救上来的时刻，从冷酷的深渊投入温暖的光明的感觉。
我意识到，在我三十多年的生命中，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十个月之前，宋岳明将我招进启明星，带我到谷云山下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呼吸到带着雾的空气，第一次住在宽敞明亮的屋子，第一次安安稳稳地睡醒。
“楚琦，我做过一个梦，很真实的梦，你想听吗？那个梦里，我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我在的那个世界，到处都是荒野，地面没有任何水源，只有一座山的地下有条暗河，连通着整个星球的水脉，可是岩层太厚，只有那么一点点水，能从山角的缝隙中流出，蒸腾到半山腰，化成一片片的云。那是我第一次从地下搬到地上，也是第一次爬到山顶看星星。”
“哦，好奇异的梦！”
“还有我们那里的人。因为在地下生活，我们的视力普遍很差，看不了太强烈的光，因此我们也不需要看到彼此。为了用最简单的方式维系生存，我们用最简单的方式沟通。我们不需要表情，不需要用很大的声音，以至于大部分人面部肌肉退化，声带也退化了。
在我记事后不久，一位科学家发明了天体能源的开采技术，获得了永远用不完的资源。我们再也不用发愁吃喝，不用发愁任何生存问题了。”

“唔，有意思，还有吗？”
“因为被验证在艰难的时期行之有效，我们选择延续了传统，这样万一有一天我们又回到那个时期，我们仍然可以存活下去。”
“嗯，你是说，不笑也不说话？”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各种不必要的情绪。简单说来，一切能够帮助我们扩张和发展的，都可以被支持。相反，喜怒哀乐都会带来各种问题，只有完全的理智，才能让我们完全一致，去征服一切困难和危险。”
楚琦露出我无法形容的表情，问道：“那么你现在觉得，哪个梦更真实？”
8.
回实验室的路上，暮色渐浓，楚琦开着车，我在副驾上望着车窗外，想努力记住这些景色，如果这样的梦境今生只有一次，大概不会有人愿意从梦里醒来。
又是剧烈的光，和太阳这类恒星不同的光，伴随着爆炸和震动。楚琦的车急速开向实验室。山边已经被剧烈的轰炸炸出了坑，楚琦技术精湛，驾车直插实验室的地下通道。
实验室中，众人忙着躲藏掉落的石块，只有博士站在“混沌之门”旁。还不等我反应，楚琦已经把我从车里甩到门口。博士二话不说，拉我站到“混沌之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