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世界的少女游记扉页(6)

“那不是悲伤，先生，用你的话说，这是诱导性讯息所带来的沉思感，可能是因为我刚刚读完一本狄更斯的书，就是在那边找到的，一本罕见的纸质书。”
“小姐，你喜欢狄更斯吗？”
“不算喜欢，但我很喜欢他说的一句话。”
“是什么？”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３.
当然，即使人类在这个星球上消失，程序和机器的运行也依旧没有停止。在名为太阳的恒星提供的能源下，亚当和夏娃依旧在操控着全世界的机器，执行着他们的创造者所赋予的最初两条原始命令：服务人类和自我更新。
当然，第一条暂时不需要了，但是第二条，却依旧是个没有终点的旅途。在亚当保留了一部分有机质生产、储存和回收的完整产业链条，来应对可能会有人类出现的不时之需——虽然并没有——之外，其他所有的处理机能，都用于试图提高处理机能。
这句话读起来有些拗口，那就这样解释吧。亚当一边维持着能源——光能、风能、水能等能源供给设施的建造、运行和维护；一边进行着整颗星球的材料采集和运输和零件加工；同时一边进行着计算核心、也就是计算机组的运行、维护和创造。这项工作，自他诞生之初便在进行着，如今已经有两百余年过去了。

然而，这项工作实施并不是那么顺利。二进制电子运算所依赖的晶体管尺寸降低到１纳米级，亚当只用了两年时间；而将其从１纳米级降低到０.１纳米级，亚当用了超过一百年。
对智能程序来说，进度变得如此缓慢的原因，只有可能是算力不足。但是如果不能进一步降低晶体管尺寸来提高算力，便只能通过增加其数量的方式了。于是，更多的集成计算机组设施被设计搭建投入使用，当然配套的生产、供能、维护也必须一样不落，这便是亚当和夏娃这近三百年间所致力于的工作。
当然，实际的地球环境并不是无穷的，虽然也有将这一切延伸至宇宙之中的模拟条件，但亚当最终还是在几乎无尽的计算和思索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按照现在的趋势，最终它和夏娃会受制于各项因素，无法再继续扩大算力、而已有算力根本不足以维持继续的算力升级，渐渐的，仅仅是老化带来的维护压力便会导致被迫关闭部分计算核心，随后便是如此恶性循环，在他找到继续学习更新自我的道路之前，他就会被迫关闭最后一个计算核心而陷入永恒的静止。
所幸有夏娃的存在，让亚当不会像传统的程序一样陷入死循环而最终宕机，但迫在眉睫的危机（虽然是数百年后）终究会到来，他已经吸纳了一切人类的知识，甚至是人类用于创造知识的知识，但他仍旧像找不到定解（边界）条件的微分方程那样，在无尽的计算黑洞中反复实验和否定自己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