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长假的第一天(5)

“好吧，菲奥雷先生，我这里还有另一段关于您的传说。据说当纳波利人攻入维娜齐亚城的时候，罗萨帮所有人都撤到了海上，只有您留在了城里，独自抵抗着纳波利人长达半年。这段经历，您能详细地说说吗？”
“我留在城里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保护我的妻子。”菲奥雷先生挪了挪身子，又喝了一口酒。这个过程中，他身上的天鹅绒袍子的腰带解开了，露出了一点依旧健壮的肌肉。“还是这么强壮啊。”我心中暗想。
“妻子？”这个回答令我颇为意外。众所周知，帮派成员大多是亡命之徒，即便有妻儿，也都在离自己很远的安全的地方。像菲奥雷这样把妻子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在帮派中简直称得上是愚蠢的另类。
“准确来说，是未婚妻。”菲奥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和她从小在维娜齐亚长大。在我父亲因为我加入罗萨帮而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她依然在我身边，甚至在一年后，接受了我的求婚。所以我不能抛弃她。”在菲奥雷说话是时候，我用余光瞥向正在厨房的索菲亚，发现她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反应。菲奥雷像是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一样，接着解释道：“但是很不幸，我没能保护住她。她最终在反攻的动乱中失踪了。”
“这真是太遗憾了。”我出于礼貌这样说道。事实上，我并不觉得这段经历有多么特殊。在那段帮派战争最激烈的时期，任何与帮派成员相关的家庭都经历过这样那样的悲剧。不如说，菲奥雷的父亲才是真正智慧的人，提前与自己会惹祸的儿子断绝了关系。

“既然提到了您的家庭，能否说说您是从哪里学会那样精妙的剑术的吗？有人将您的剑术比作上帝的舞蹈，这样的技艺是否和您的家庭有所相关呢？”我继续问道。事实上，采访到了这里，我已经没什么兴致了。菲奥雷确实是一个很会避开重点话题的人，对于我的问题，他的回答几乎全部是无伤大雅的一些小事，我真正想知道的内容只字不提。说真的，我有些后悔之前上采访训练课的时候没有认真听讲了。
“不能说没有关系，但其实关系不大。我小的时候就对剑颇有兴趣。你也知道，在亚平宁，每一个显赫的家族都有独门的武术用以守卫门庭，而我们家族的是一种特殊的棍术。所以我的兴趣在我们家中就显得很另类。不过，父亲还算开明，遵从了我的爱好，从小便为我请来剑术老师。只不过，我的天赋太过突出，几乎没有哪个老师能教我超过六个月而不被我打败的。所以我十三岁以后就是自己练习了。这可能是我的剑术比起杀人的技艺更像舞蹈的一个原因吧。”菲奥雷讲述着本应是轻松愉快的童年经历，但却神情严肃。他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我，目光仿佛要把我刺穿一般。我故作镇定，微笑着走向下一个话题。
“菲奥雷先生，最后一个问题，对于您的一生，您有什么感想和经验吗？”我尝试尽快结束采访，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而我的直觉在过去四十多年里，从未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