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忘川无岸（15）(3)

头头气急败坏地跺着脚，给身后的人描述了一下周九良的衣着，大叫着让他们散开寻找。
周九良其实就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架子后面。等他们都散开后，他一边走一边脱了外套，反穿着把背包盖住，然后甩掉帽子，戴上口罩，疾步朝港口大厅的一个侧门走去。
衣服可以伪装，但是身形很难，尤其是已经警觉的那个头头。他目光锐利地在人群里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周九良的背影，他喊人朝这边追了过来。
周九良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发足跑起来。他从侧门出去，又一晃身子从另一个侧门回到厅里，混入一堆正在办手续的船民中间。他现在不能回船上，万一被发现，所有的人都有危险。他看看表，离开船还有半个小时，他要在这个时间把这些人引开还不能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他一边逃跑一边有意无意暴露着，慢慢朝入口靠近。
港口特别大，要追一个人是个巨大的体力活儿，周九良左躲右闪，消耗着那些人的精力，终于把他们引出船港，引向一片密林。
采砂船上，孟鹤堂一整天都很乖地呆在船舱里，却一直坐立难安。他的耳朵在船上忽然热闹嘈杂的声音里努力分辨着，无数次有人靠近船舱的时候，他欢欣又谨慎地贴着舱门等待，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终于，船上安静了下来，孟鹤堂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摸索着出了舱门，盲杖轻点，漫无目的地在船舷那里寻找。
翠翠也特别着急，她一遍又一遍看着时间，去登船梯那里不停张望，可是始终没有周九良回来的身影。港口调度已经通知他们的船快速离港了，大船不比小船，水上的秩序不容破坏。船主也很着急，可是他没有办法，只能做好准备，时间一到就必须启动。
翠翠在甲板上焦急无助地踱步，她看到了摸索着走过来的孟鹤堂，连忙上去拉住他。
“孟哥哥，九良哥怎么还不回来？他，不会不来了吧？”翠翠带着哭腔，跺着脚说。
“不会的！他一定有事情耽误了！不会的!他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他说不会丢下……不会丢下…”孟鹤堂的眼眶殷红着，潮湿着，泪水打着转转，却不肯掉下来。他何尝不心虚，紧张得手都微微发抖。可是他执拗地重复着周九良答应过的话，明明眼前一片凄然，身子也扭向汽笛声聚拢的港口方向，无望却不甘心地等待着。
“可是，还有五分钟，还有五分钟就开船了……”翠翠的声音低沉失落，嘴巴撅得老高。
“还有五分钟！可是还有五分钟啊！他……一定会回来的！”孟鹤堂咬着嘴唇，安慰翠翠，也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