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壳幽魂(3)

此刻，这旧巢的门缓缓打开了，老人从中慢慢走出，很快消失在了昏黄的小雪中。
对他来说，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他要去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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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工厂就在这座不大小城的另一隅，仅仅负责组装零件。自从他搬来这座城市，老人将近十年都在这里工作。谁也没料到，中奖的地方竟然在一个边境小城，中奖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位老人。
一天很快就结束了，老人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楼前。一辆红色的卡车停到了旁边，两个工人把一个巨大的盒子搬了下来，盒子是吸光材质，纯黑色，简洁，平整。
黑色的盒子被搬到了楼上，而楼上又只剩下老人。
老人走到了盒子前面，他想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昏暗中，他触到了按钮。
门应声打开，内部的照明灯发出暖色的灯光，这让躺在这里的那个“女孩”的皮肤有了一种琥珀般的通透感。舱内氤氲的水汽凝结在头发上，显得十分柔软。老人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就像刚刚脱茧初飞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着——这是机器预启动的状态。没错，奖品是一个本将供往中心区城市的机器人，它被从几千个同类中抽取出来，以每年一度抽奖的方式奖励给劳工阶层的幸运儿。

据说，即使在所谓的中心城市里，这部分机器人也是极为奢侈的存在。老人知道的不多，他也不太想好好阅读它那厚厚一叠的说明。听说“女孩”们的年龄被设定在16岁。传言说，这满足了大部分权贵“特殊”的爱好。
他并不感兴趣这些，只是触景伤情：16岁，当他的女儿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她的毕业典礼上，家人们聚集在一起。而就在那天他成为了X大的语言学教授。没错，他以前的确是一个教授。
“您真令人羡慕啊。”人们纷纷都向他祝贺，
他望向他的女儿，笑容灿烂。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了顶峰。
然而，山巅的背后只剩下陡峭的悬崖。
不到三年后，战争爆发了，他的妻子重病离开了——在和平时期，这种病也许不是事情。他很悲伤，但也接受了事实。前三十多年，他蒙承了太多命运的眷顾，他不相信这种好运常伴。的确，面对此后至亲离散的苦痛，年轻时那几瞬人生得意的假象就好似命运的嘲弄。随着战败，大学的财力逐渐逼近极限，他们发不出工资了。这个时候，他聪明的女儿进入了国家的科考队：他们的科考总部临时设在了这个边陲城市。老人默默地离开了大学，陪女儿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