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的自画像(4)

“卡尔，我觉得阿尔法是对的……”连志海自言自语般喃喃，眼前又浮现起刚才在会客室中与阿尔法对话的场景……
以“人类的幽默”为自己强行圆场后，连志海紧张出一头冷汗。另一面，阿尔法已经再次拿起了那个晶莹剔透的魔方，说：“我猜你一定好奇这是什么。”
连志海鸡叨米一样地点头。
阿尔法说：“这是一个时空定位仪。作为一群居住在球体表面和线性时间上的低维生物，你们的世界对我来说就像一本小说，所以我只需翻阅这本小说，就可以知道关于你们的一切。这个时空定位仪，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个移动书签，能够在你们的时空中任意定位坐标；而只要定位好一个坐标，就可以查看该坐标上的事件，就像翻开一页书就可以查看里面的内容一样。”
连志海恍然大悟：“难怪您只是坐在这儿转动魔方！那么……对于这本书，您是否还满意？”
连志海搓着手舔着脸凑上前来，阿尔法却完全无视他的期待，直言道：“你们的文明非常‘鸡肋’，让我难以作出决定。”
连志海的心“咯噔”一沉。“此话怎讲？”
只听阿尔法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说道：“你们发现的物理定律，任何一个外星种族都能发现；你们达成的科技成果，任何一个外星种族也都能达成；只要不被毁灭，任何种族到最后都能发展到高阶水平，这就好比，无论女人、男人、黑人、白人，只要不夭折，人人都能长到成年。蓝盾资源有限，拯救了地球，就意味着要‘放生’某个别的文明。所以，如果地球文明仅此而已，倒不如‘放生’地球，拿有限的资源去拯救更有价值的文明。”

“不不不，我们的文明其实不止这些！” 连志海顿时吓得原地起立。
阿尔法说：“是的，我知道。全面考察后我发现，你们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创造力的种族，并非只是迷信科技、穷兵黩武。于是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们不向我展现这些原创的、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因为……”
“因为，你们认为这些不重要。”
连志海的心再次“咯噔”一下。
“是的，你们认为这些不重要，回溯你们的历史后我就明白了。早期的你们是一群‘三好学生’，但是，当你们发现物质享受、权力攫取跟科技息息相关，便开始在科技赛道上策马扬鞭一去不返了。现在的你们，通信技术更新到了5G，却还在使用最落后的政权组织形式；已经开始研究量子，却还没消灭阶级；飞上了太空，却还不明白生命的意义；非但没被科技进步解放，还被科技进步绑架着996，简直堪称全宇宙 ‘猥琐发育’的典范。”
连志海竟一时哑口无言。
“你们是很有艺术天赋的种族，这点非常宝贵；但从你们文明的发展趋势来看，你们的未来却完全不值得期待，这就是令我犹豫不决的原因。”说到这，阿尔法顿了顿，“所以，我需要有人来帮助我做出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