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科幻短篇小说《望月号七日航程》(10)

一旁的绍禹僵硬地伫立着，面色惨白、神情赫然，显然是被录像中的景象和描述震惊到了。他为了再次认证录像的真实性，从投影机中拿出存储芯片检查。根据芯片上磨损的编号、平缓的凹槽，确实可以断定，它就是D直辖市沦陷时，硅基阡视觉传感器中携带的那枚存储芯片。
“怎么了？”柏鹭问。他终于回过神，就像冰封了十几年的冷冻人突然被唤醒。
“这段录像绝对真实。”绍禹说，犹豫了一下，“跟我来。”
他带柏鹭走出放映室，朝轮机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走廊愈加狭小，引擎的震动逐渐通过墙板传来，就像无形的气压般，将绍禹逼得喘不上气。他越是知道有多少摄像头监视着自己的行为，就越是要装得对事情毫不在意。但是，D直辖市的沦陷显然另有隐情——这令他焦灼不安。
“怎么回事？”到了轮机室，柏鹭问。她的身子靠在褐色的金属墙壁角上，身旁的机器和设备嗡嗡作响。
“听我说，柏鹭，火星D直辖市沦陷的十四年来，从来没有人提到过，那里被安装了大量地下爆破装置。”绍禹的语气严肃、皱着眉毛，“从阡的录像来看，确实有大量破坏是地下引爆造成的。何况，柏将军一预料到空袭，就第一时间想办法撤离周边居民，把市中心的居民转移到地下。如果不是爆破毫无预兆，D直辖市不可能在硅基的空袭下一朝沦陷。”

“地下爆破装置又不是硅基安置的……”柏鹭瞪大琥珀般的双眼，压抑住心里的堪忧，“那只能是你们军方自己人呐。”
“柏将军把你的胶囊仓藏在地下是为了躲避空袭，可以进一步排除他的嫌隙。”绍禹双臂抱胸道，目光紧张而机敏、就像鹰一样锐利，“轰炸后的城市搜查组肯定逃不了干系。”
“绍禹，”柏鹭忽然得意一笑，“等我见到了共和国领导，把投影机的内容给他看过，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绍禹皱起眉。
“为什么，信不着你们的领袖？”
“不。”绍禹道，“地球人本来就对硅基有所戒备，我们之所以在这艘飞船上，就是因为他们害怕你是硅基假意撤退的阴谋，所以派我调查你。我确实排除了你的嫌疑，即便这样，等到了火星，共和国领导也不可能单独接见你。他们会组织一个宴会接待你，当值的政府、军部高官都会参加，如果其中有人参与过搜查D直辖市的行动呢？你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投影机，一定会打草惊蛇。”
少女灵动的神情逐渐凝固。她摇了摇头，说：“你们真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