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科幻短篇小说《望月号七日航程》(7)

柏鹭立刻低头尝了一口汤。汤汁中甜菜、胡萝卜和圆白菜的甜率先占领味觉，接下来，番茄的酸和海盐的咸味渐渐涌现。牛肉汤又带来了浓郁醇厚的味道，整个汤的口感复杂却又有层次。
“我喜欢番茄的酸甜味儿，牛肉也很香！”柏鹭赞叹道，“我要再尝尝其它菜。”
绍禹点了点头，也开动了。
柏鹭兴奋地拿起筷子，夹了一朵西兰花戳到碗里的米饭上。米饭香喷喷的，白色的雾气蔓延进绿色的西兰花中，就像弥散树丛的烟雾。炒过的蒜蓉几乎没有了辣味，使柏鹭非常好奇鲜蒜的辣味究竟是什么样的。等她吃到滑蛋的时候，便赞叹起爽滑的虾仁，晶莹剔透的，就像宇宙中粉色的星云。
“要啃骨头。”绍禹忽然提醒道。柏鹭刚咬了一口羊排，迟疑了一下，很轻易地就把骨头撕了下来。
小羊排的肉质软嫩多汁，外皮又煎得焦焦脆脆，带着黄油和迷迭香的味道。对于柏鹭这样一个没食过人间餐的女孩来说，绝对是味蕾的巅峰。
“你好厉害，我这十六年算是白活了。”饭饱的柏鹭趴在桌子上赞叹道，“如果硅基有味蕾，那他们肯定全都会成为您的俘虏。”

绍禹淡淡地望着柏鹭，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撇过头又摇头。真是荒唐，为什么要用这种奇怪地比喻赞美他的厨艺？
“我在夸你啊。”柏鹭不安地解释道。绍禹笑得很难看，就像生气了一样。
“你究竟站哪边？”绍禹问。
柏鹭一愣；绍禹这话的语气云淡风轻，只怕另有深意。转念，她却立刻释然，嫌弃地说：“战争都结束了哪来的立场？虽然我不能忘了阡养我长大，但我毕竟是地球人，火星上的地球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话是这么说，自己一想到阡，想到永远也见不到他……诚然，她应该为降临的和平而欣喜，但是，新的生活迫使她的必须在陌生的世界奔走、再也无法回头。她眼圈一红，伤心地抹起眼泪。
绍禹将她的悲伤看在眼里——眼泪没有说谎。
“你说得对。”他的目光冷淡下来，想到种族的纷争、人性的猜疑，叹了口气，“战争该是结束了。”
投影机
柏鹭渐渐适应了离别的悲伤，尝试起地球人的生活。没有硅基的超声波清洁仪器，她在第一次刷牙时呛了水、在第一次淋浴的时候被泡沫迷了眼睛。她没有被水打败，反而兴致勃勃地跑去了望月号的小泳池，半个小时就熟悉了的换气、一个小时就学会了潜水。她能在池底闭气至少三分钟，但到最后都只能游狗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