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之下(6)

“‘互联网管制’是政界的称呼，在学术界，它被称为‘中心化万维’。这套方案巧妙的地方在于，用结论导向过程，人们的思考方式完全是在不经意间被改变的。我爸跟我讲过，他们小时候，网络还没有在民用层面普及，了解世界的方式就是通过电视，一转眼六十年后的现在还是如此。中间有过怎样的变化，其实并不重要。电视的外观变了，内容变了，这些也还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呢，电视的节目变得更加让人欲罢不能了，电视也变得更贵了，人们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这些以外的事情了。”
“钱嘛，唉。真想早点上太空，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说到这个，我还真的要感谢你，是你带我……”
“钱……有办法了。”程思然习惯性地用食指关节敲了两下桌子，“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只要能让我妈签字，我都同意。”
“你应该还没跟你妈说过抚慰金的事吧？”
“没呢，怎么了，说了也没用啊，我妈又不是真的缺钱，不可能为了钱去签字的。”
“我们可以换一种说法啊，比如……聘金。”
“聘金？啊！……你的意思是，跟我妈说，我们要结婚，只要她一同意，咱俩就立刻去领证，之后……”

“我就可以代替你妈妈签字了。”
“啊，你果然聪明！我的抚慰金是多少来着，我记得医生属于随行第二档，是二十万！咱都给她，吓她一跳！不行，数不吉利，咱就给她……十八万八，哈哈，怎么样，剩下点咱还能捐出去。”
“你这心也够大了，这钱可是用来换你的命的啊。”
“没事，我把命给你了，你带我去你心心念念的深空之上！”
敲定了这个计划，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正常流程下，抚慰金只有在承诺书上签字之后才能够领取，可是规定也不是非常严格，为了免除一部分人的担忧，只要写上一个有资格的保证人，也可以提前领取抚慰金，之后在规定时间内上交承诺书就可以了。江如洁领取抚慰金的时候，程思然直接在保证人一栏上写了父亲的名字——真要是出了意外，也只好请求自己父亲的帮忙了。领取的抚慰金，可以是现金，也可以是银行转账，江如洁直接要了现金。每一万块钱被捆成一捆，然后再使用白纸全部包裹起来。她拿回自己的宿舍，向周围的人问了一大圈，才在一个对过去英雄辈出的年代十分向往的人那里要来一些红色的纸，小心翼翼地将十八万八包好，放在手提袋里，等着晚上和程思然一起再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