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迷迭香】院子里曾有两只猫(2)

疗养院坐落在一处据说是由天灾造成的凹陷之中，四面是近二十米高的岩壁，借由电梯上下。他初来时便被这副自然造就的绝景所震撼，同此相比，个体显得格外渺小、无意义。
疗养院旁是一片墓地，从他病房的窗户向外望便能瞧见，所有白色的十字架整齐地排成排——坑底原先有一座研究所，那些不人道研究的牺牲品在战争结束后被安葬于此。每当视线穿过这片逝者安眠之地，他总会幻想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也许墓碑上会这样写：崔维斯·特洛伊，一生毫无意义之人。
有一个人人都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否定的事实——这片大地的心是冰冷的，它不在乎你如何生如何死，大家都喜欢把“这片大地”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它也不在乎，都没有意义。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结局，躺在床上等待结束，漫无目的虚度光阴，虚构出那些生存的理由，
我想结束这一切。
他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四下里静悄悄的，时间静止了般的静谧，只有踩踏地上枯枝时发出的干涩声响。他原以为这样清冷的地方只有自己一人，可当他坐到长椅上，扫视四周，才发现早已有个身着白大褂的身影站在庭院里。

听闻到有脚步声，疑似医生的男人转过身来，一个戴着玳瑁眼镜的中年学者形象，嘴里叼着的香烟燃烧了一半，烟雾扭曲了面庞。两人对视半晌，而后他把香烟扔到地上，用脚跟踩灭，露出苦笑，“疗养院里不让抽烟，对吧？”
“自便，我不会向护士告发的。”
男人顺势坐到他身旁，从内兜里掏出烟盒，“来一根？”
“不，我不恰烟。”
男人熟练地掏出火机点燃，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压力很大的青年多少有些烟瘾的。”
“我？”被第一次见面的人揭穿心境，他有些发愣。
“不是么，你的压抑全写在脸上了。尼古丁会让你好起来的，我读博那会大家都这样，夜里往从楼下看全是火星，学生蹲着抽烟，借着吞云吐雾排解压力。”
“算了，”他改变主意，向男人伸出手，“我突然觉得试试也不错。”
“信我，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难说。”他试着吸了一口，刺激性的气体直入肺部，灼烧般的辛辣感顺着食道直至肺部，短暂停留后又从鼻腔中吐出，这对于一个新人而言还是过于刺激了，呛得他直咳嗽。身旁的男子则要从容得多，他的舌尖往外一推，推出一个灰色的圆环，在空中扩散，最终稀释在了洒满整整一庭院的阳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