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零度冰箱(6)

她面无表情地收拾好工具箱，把冰箱挪回原位，“我明天来换压缩机。”
在她即将离去之时，我突然想起她那细长却发黑的手指，“厕所里有肥皂，要不洗下手？”
这个建议似乎正中下怀，师傅折回了一步，向我道谢，大概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洗手。出来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请问，您明天什么时候来？”
“上午吧，上午凉快。”说完，提起工具箱，风一样地走了。
她走之后，我的喉咙渴得发出“咔咔”的声响。我端起原本为她准备的水，一饮而尽。厚厚的玻璃杯底在茶几上碰出清脆的声响，我开始环视这个熟悉的家，这里好像被她带走了什么东西，同时又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走进房间，拿出许久未打开的画板。就像灵光乍现的作家必须立刻记录脑中的灵感一样，我觉得现在也必须画点东西不可。不同于以往画CG，简单的几笔，画板上便勾勒出一个男子的轮廓。我认出，这是小巴的脸庞。

但继续往下，我却无法回忆起他的五官，即使在脑海里再怎么搜索，他的样子始终蒙在一层薄雾里，如暮色般苍茫。
老妈回来后就此事没有多问，似乎是一切都已谈妥。习惯熬夜睡懒觉的我拜托老爸，让他上午喊我起来。本以为今晚难以入眠，但意外地睡得很香，宇宙战争的梦也没再做。
被喊起来时他们都已经快出门了，我没感到往日起床时的疲惫，心血来潮般穿上连衣裙，甚至还化了淡妆。就像男朋友第一次来家里一样，房间和客厅被我打扫了一遍，时间来到九点，门铃又响起了。
打开门，她身着昨天那件夹克，一手提着工具箱，另一只手可能是提的新压缩机，对我轻轻点头。
我报以微笑，将她让进客厅。还是和昨天一样麻利，她挪动冰箱，像注射疫苗的护士一样对它使用螺丝刀。置换过程比我设想中快上许多，插上电源后，老冰箱又开始工作了，发出“嗡嗡”的蜂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