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5)

一天，父亲坐在书桌前面，桌子上有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有一块灰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韦一走进来看见父亲表情木讷的看着罐子里的东西，此时距父亲被惩处已经过去一年了。这一年里父亲没有工作，自从出事之后他的情绪很低落，很少说活，韦一很担心父亲，但是父子之间的感情是很奇妙的，说一些宽慰的话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因为大桥的事对父亲来说是一次失败，虽说勇敢的人要坦然面对失败，但是对于一个一直成功的人来说一次失败的打击就足以致命了，和勇敢不勇敢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大桥是父亲的心血，大桥建造期间父亲埋头工作的身影还历历在目，对父亲来说大桥和韦一这个儿子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甚至有可能大桥更重要一些，因为孩子是父亲生命的延续，大桥才是父亲生命光辉闪耀的证明。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这一年里韦一很少和父亲讲话，但是心里希望父亲能自己振作起来，做一个‘勇敢’的人。

韦一正要叫他，还没开口，父亲先说话了。
“一一，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韦一走过去在父亲面前坐了下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指的是罐子里的东西。韦一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大桥上的混凝土块，韦一正要说父亲又开口了。
“混凝土，混凝土...”父亲仿佛要哭了。“城市里到处都是，你看到看不到的地方都有，有时候你甚至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现在我们说话的这间屋子里就有。现在外面的高楼大厦外表看起来都闪闪发光，但都是用它们做的，为什么要用玻璃，钢材，塑料还有现代涂料把它们包起来，因为人们觉得它丑，不好看，怎么说...不适合用来做艺术品，哈哈哈，艺术品，哈哈，”父亲这时笑中带泪，“如果混凝土是活的，知道了可能会生气吧！”
‘如果混凝土是活的’——韦一对这句话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