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斯塔曼轮回（第九章）(2)

在很久以前这个君王就不曾在地面活动过了。只有在大约数百年前，被称作银星的异域来客将一定区域内的事物全部被复原，帝国因此被毁灭，但存在于帝国原址上的那些遗迹却从被遗忘中发掘出。
它们犹如千万年前一样沉眠着，直到如今。
他用爪子轻轻抚摸布满灰土的门廊，地下的世界只在意地下，它们与地上的唯一联系就是这些充当通风口和魔力流动孔的蛇口。很奇怪，它的模样和人类的门廊不约而同，明明对于地下生物，门廊是不必要的，但是它就是以这样奇怪的方式存在了如此之久。
就像它已经等待了很久一样。
“Locatio operis faciendi.”
他伸出的左爪慢慢收紧，然后朝后轻轻一引，随着他的手朝后退去，洞穴深处的黑暗也随之被卷出，虚无的光充斥着地下，他没有看到什么机关的痕迹，也没有见到任何符文陷阱的镂刻，因此，他深呼吸了几分钟，背起背包朝着更深的地下走去。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地道里，被削凿出的岩石阶梯并不平缓，有些时候则过于光滑，一不小心就会直接滚下阶梯。他横着脚，扶着墙，半天才下一节阶梯。
路途逐渐变得狭窄，黑暗也变得更加浓郁，直到他除了脚底的阶梯之外什么都无法见到为止。世界笼罩在几乎纯粹的黑暗里，戈尔扶着墙的手一下子落到空处，他由此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阶梯。他造出对他而言无形的手杖，嗒嗒的敲击地面声顺着空旷的岩石洞穴，仿佛传响在他耳边每一个角落。

从那敲击点开始，水波荡漾涟漪，从地面，顺着一根根石柱，汇聚在尖锐的钟乳石顶端。音波汇聚起来，一滴滴地落下，在戈尔的听觉里，仿佛下了一场冰冷的声音雨。
他知道有一条长长的桥在等待他。地下的世界没有光，所以地下的世界也不在意视觉的艺术。他们的艺术是嗅觉和触觉，世人眼中低等的感官，构造了这个截然不同的地下世界。
没药的香气伴随着空气开始流动，脚底尖锐的刺痛感告诉戈尔他正走在正确的路上。每一块被打磨成圆形，弧形，三角形的块状物并不是为了闪耀光芒，而是当脚步声在它们身边响起的时候，戈尔可以听到不同音色的回响，而那告诉他身在何处。
香气仿佛一条线，环绕着平民区的是朴实的水仙球茎，而随着那味道变成雍重的紫罗兰块茎，他就知道自己在逐渐靠近权利的重心，在靠近王座。
他不再张开眼睛，合起眼睛，缓慢而虔诚地行走在这座死亡的城市。渡鸦之王的城市不需要污浊的地上目光，从天上，从地下的根部采摘来的香料熏染他的帝国，脚底的刺痛是向他朝圣的苦路二十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脚底每当开始对疼痛麻木的时候，压迫他脚底的疼痛就会随之加剧一点，告诉他依旧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视网膜的刺痛让他睁开了眼睛——
一道澄澈的蓝光从城邦的最深处射出，映照着整个地底世界里浮泛的灰尘和砂砾，但即使是这种卑微的事物也同样在那道蓝光里绚烂得犹如星辰。它焕发着蜷曲的曲线，仿佛是云室里微粒蕴含宇宙奥秘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