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科幻《无声》(2)

三天去，三天回，也就是说，这支小队，必须要在三天内找到希望。
吴生不希望村里的大家死，村里的大家不希望吴生他们死。
大人打开了最后一瓶酒，分给五人，一饮而尽。
次日上午，村长死在了屋舍。
在地底村落踏出的一瞬，少年的眼泪汹涌而出。
意识到脸颊处的冰冷，吴生赶忙紧紧闭上眼睛，他告诉自己，不能哭。
因为眼泪是水，而水是珍贵的。
这支简易的小队不仅要寻找希望，他们本身就是希望。
五个年轻人勉强辨认着村长留下的周边地图，向着北边出发，据说那里有个废弃的城市，说不定有着没来得及带走的净水器，或许，里面有着还能用的零件。
地表的环境异常恶劣，漆黑的乌云永远笼罩在高天之上，暗无天日；碎裂的钢筋水泥和着黑红的血迹遍布各处，粘稠的砂土混杂着肮脏的碎骨，不知是人的还是狗的。
不过，那似乎也不重要了。
普通人如果不穿防护服就暴露在这样的土地和空气上，一天之内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为了减少能量的损耗，小队尽可能避免说话。他们靠着前人留下的路标，艰难前行。
沉默是宝贵的经验。
这样的世界，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倒也偶尔能看到黑的发紫的杂草零星生长在碎石残塬的深处，时不时也会有不知名的褐色虫子匍匐在水泥管裂纹的高处，默默凝视着远处少见的行人。

这些能在高辐射环境下生存的生物，对人类来说都是剧毒，如果吃了他们，只会在遭受比饥饿更痛苦的痛苦后扭曲着死去。只有在地底污染稍微轻点的地方，可以勉强种植一些没有毒的东西，再将这些东西扔进食物合成机里，就可以出来一大坨饼状的糊糊的物质——吴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味道，反正他也从来没有吃过合成大饼以外的食物。
吴生问村长，为什么我们只能吃大饼？
村长说，这都是咎由自取。
不记得多少年前了，大灭绝如约而至，人类依托着遗留的技术，成了仅存的大型生物，但遗留的人也只是苟延残喘，挣扎求生。
吴生的村子不会是唯一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一个...
终末之地。
第二天，路上很安静。
第三天，我们找到了城市，但没有找到遗留的净水器。
第四天，携带的食物和水正式告罄。
第五天，一名同伴因为饮用了污染的水中毒死去了，我们撒了些黄土在他的身上，当作葬礼。
第六天，队长找到了一把枪，三颗子弹，七十年前制造，他什么都没说。
我们已经没有前进的能力了。
第七天上午，依旧乌云滚滚，队长默默掏出枪，他最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