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和袭人:成年人之间的友谊,是从彼此欣赏开始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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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很重实效。金钏儿已经死了,可做的事就是拿出衣服为她装裹;柳湘莲已经跟着道人走了,哭也无益,还是安排陪哥哥出远门辛苦奔波的伙计吃顿便饭来得更要紧些;人人都为迎春的软弱感到好笑,只有她坐在那里,和迎春一起读《太上感应篇》,以此抚慰这个不敢直面生活的女孩。
但她的生活有一部分是留给诗的。她的屋子看上去是个“雪洞”,她本人却被赞“无书不知”;诗社活动从没落下过一回,而且经常夺魁。
她对世界怀有一份积极“改造”的热情。她觉得,仕途不可怕,只要正派有坚持,就能治国安邦,这正是周敦颐“出淤泥而不染”的政治理想的追求。
袭人则是一个从小被卖,特别缺乏安全感的人。她全心全意地工作,做到人所不能上的份上,目的是想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她不读诗。她的话,都是主流价值这道流水线生产出的。袭人又像个老农,整日劳作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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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喜欢劝,是希望周遭和谐有秩序。她并不单单只劝宝玉。她劝黛玉不要读闲书移了性情;她劝岫烟不要沉迷佩饰;她劝探春不要理了几天家就觉得朱子虚浮;她劝王夫人关闭大观园,因为贾府事务繁杂,收支不均;她劝薛姨妈放薛蟠出去历练;她劝香菱想想怎么为人处世,别只想着诗。她像是一把行走的完美尺子,随时丈量出别人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