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鲸(3)

当造物的伟业逐渐盖过它的造物主，人类在依赖中生出恐惧。
几百万年前，猿猴和所有生物一样，顺应环境、配合环境，才得以生存繁衍。
直到某天，他们反客为主，用工具和智力改造世界，让环境适应自己。自此沧海桑田，人类族群生生不息。
数百万年后，那个改造了环境的物种，用画地为牢。人适应工具、配合工具，最后被工具抛弃。
有人仍坚定不移地继续过往的道路，有人将希望寄托于生物与神经科学，希冀人类本身的二次“进化”。
生物与神经科学一时间大热。层出不穷的实验计划，积极描画着“新”人类的美好未来。
这个研究所位于北太平洋一个不起眼的小岛上，由私人资助。
他们招募实验对象，许诺以金钱和“进化”的诱惑，进行一项项逼近生命禁区的实验。

鸟类的视觉、掠食者的尖牙利爪、鲨鱼的皮肤、鲸的脑神经……所有进化的瑰宝被拆解在手术台上、被提取至基因库里，融合进一个个普通人类的身体。
三
我在实验室生活的第三年，已经能够和人类简单沟通。
可是那个年轻人不复曾经的朝气，每天都很颓丧。他经常在夜晚来到我的水池边，一个人自言自语。
这天，研究员看起来很兴奋。我勉强模仿他的发声，极力压制胸腔的震动。
他说新型的探测器，抵达了人类尚未涉足的海底。
在这次壮举里，最大的发现是一只奇虾——来自寒武纪的顶级掠食者。不同于它的老祖宗，这只奇虾身体被外骨骼包裹着，体型小得可怜，造型却依旧奇特。它退去眼睛、保留了弯曲的前爪和古怪的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