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骨(6)

透过小型高超音速冲压喷气机的舷窗，26号发现，天际线上的楼宇的黑色剪影越发浓重模糊。似乎值得庆幸的是，部分下层聚落此时已经解决了电力问题，极具压迫感的大地之上长夜之下幽幽亮起火星。他开始撰写这次的一线报告。
“大概是个好兆头吧，神佑坎穆尼！”
第三幕
26号的多份前线报告在当天很早就传到了中枢院。坎穆尼对境外支援高度重视，尽管中枢院总理已经公务缠身，但是在官僚结构上，反抗战报还是由总理葛温直辖的前线办公室管理，这便是一例明证。
实际上，所谓中枢不过是一栋大长方体，领袖古达在当初建设首都的时候就在一次笑谈中提出对共和国领导班子的两个”恰到好处”——“生活标准上恰到好处的舒适”“物质享受上恰到好处的匮乏”。这样一所共和国中枢，完美融入了那个尘沙飞扬、筚路蓝缕的年代。多年过去花园总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得朴素。寂静处不敢踏步，只怕露水滴落。
葛温在泡茶的时候，就对着花园欣赏了很久的天人菊。“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这古话一直不错。”葛温这么想到。
然而他的“世务”已经主动“走”过来了，前线办公室主任罗德兰已经汇总好前一日的战报。“文件核对后先上传，之后和我一起去向领袖那里上报，因此现在不必多此一举。”

葛温抱着少有的纸质文件穿过纵横的走道，对将面陈之事也分条具晰——“神谕”发现至今四十二天，仍然运行良好，少部分个体在轮换执行信息发送过程中出现不适，工程人员仍在查找原因……“神谕”个体仍然在全国各个地方有上报，目前一共已经统计到神谕个体共九百九十六人，有二百五十一人正在前来首都……国内爱国主义热情高涨、信仰空前狂热，卡匹德安插的思想渗透人员纷纷被揭露……
然而古达听完罗德兰的报告后并没有问这些，甚至没有再追问国库的窘迫情况。他的办公室几乎是暗仓，办公桌对落地窗只泄一线明光，他背手面窗立成高大纸张。回过身来，他问的却是：“总理，你对神谕的前两次来信怎么看。”
对两次来信的大规模内部讨论明明已经过去很久，葛温想。“外交部和诸多部门得出最终结论——顺势而为、谨慎观察。也即在原有的政策基础上国内排除密探、向外大力支持革命，以攻代守，响应日向联邦的“思想扩张”。同时全力吸收技术传送。但是始终密切关注过程中的一切异常。”
“那对方的动机呢？”古达的神情隐藏在黑幕中。
“前两次来信由于在首都集中的神启者数目不足…所以最终整理的版本可能已经失真，但是按照第二次传送的对方说法，日向种族是坎穆尼人的思想造物，是共产主义、一神论等等思想的具化。他们在面对反叛集团归烬者时——据推测是卡匹德的思想造物——落於下风，因此希望我们能在物质世界发动思想攻势。”葛温回答道，头上已经冒出疑虑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