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旋流(5)

“量子探针和探测器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漩涡区和正常宇宙的交界处存在一种熵规律紊乱的现象，所有在线性时空中能够照常运作的精密仪器，都会因为这些规律呈现的不均衡变化而损坏，或者直接在时空中‘停滞’下来——人类身体如果处于其中，肯定也难逃厄运：血液可能会局部倒流、热力学异常会破坏人体恒温、混乱的化学反应会使细胞机能瘫痪，最要命的是，量子层面的变化可能会直接扰乱我们脑中的有序电磁波，像死亡射线那样摧毁我们的意识。事实上，这些规律紊乱阻断了两边绝大多数物质和能量的交流，我在反物质弹头引爆后接收到的异常辐射只是小概率事件的幸存者，要不是科研部的观测仪器足够精确，我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幅度如此细微的电磁波变化。
“相信大家都能猜到，我为什么要把这片区域叫做漩涡区——如果我们的线性时空是一条不断前进的河流，那么，另一端的时空就是一个重复循环的漩涡。理论上，穿过紊乱区的话，我们就能看到另一端无限叠加的历史，有些因果看起来是正向的，有些则是反向的，还有一些，在我们的视角甚至可能是跳跃态的......”

“说了这么多，难道只是要宣布一个科研发现吗？”道德安理会会长伊妮娅问道，她是个仪态端庄的苍老女性，花白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
“不，关于黑海沟的漩涡区，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这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谬江回答，“我记录了绝大多数异常辐射在热量接收体上产生的温度波动，拿这些变化与正常时空的升温做出对比，再排除规律紊乱的相对干扰，就能反映漩涡区在自然状态下的熵规律。我发现，一部分热传导的图像呈现出高度有序的变化模式，且这种有序并不是简单的机械波动，或者某种趋势一致的递变，而是在不断变化中有所重复，但又不完全相同的符号化进程。这样的模式几乎不可能在自然状态下出现，唯一的解释是，它是某种智慧意识体进行交流的方式，或者说，他们的语言。”
“你的意思是，这个所谓的‘漩涡区’里有智慧生命存在？”尼尔瞪大了双眼，“但你也说过，那种不可思议的时间乱流能轻而易举地摧毁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