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号学城(7)

老六狠狠地将肩膀上的毛巾甩在了桌子上，然后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
“滴——”
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老迈但又不失威严。
“下午来一趟，带上严淼！”
对面根本没有给两人回应的机会便挂断了电话。
“老太太怎么知道我在你这儿？”
“什么事能瞒过她？我看你还是做好挨揍的准备吧。”
刚过正午，严淼和老六便来到了学城的教务处，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无论神情还是体态都与和蔼不沾边的老妇，粗暴的义体覆盖着她绝大部分的身躯，半张脸泛着渗人的金属光泽，作为学城资历最老的教导主任，段红玉已经很久没有专门把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了。
“段老师好，段老师辛苦啦。”
坐在老妇面前的二人异口同声的问候道。
“严淼，关于研究所的邀请差不多该给我个答复了。”
“不去。”
严淼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但这简单的拒绝却在这安静的办公室中炸出了巨响。
“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
听到这样的回答，老六一把揪住严淼的领子，把他连人带椅子摁倒在地上。

“刘昊你冷静点！所以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咳咳，是的。”严淼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地爬了爬身上的灰尘。
“加入研究所，帮助人类取得战争的胜利不是你们二人共同的理想吗？”
“人总是会变的，这不是您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吗？我这段时间经常在想一个问题，这场十年前由网络病毒所引发的战争，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人工智能叛乱吗？”
严淼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过了，他一直在用醉生梦死般堕落的生活反抗着自己矛盾的内心，但现在他要与自己做个了断。
“缪斯作为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已经兢兢业业地为人类服务了半个世纪之久，可人类却因为他们的存在变得越发懒惰与傲慢，可能就像您说的那样，人总是会变的，但我们却不愿意认识那样的自己。”
“这并不能作为你背叛我们的理由！”老六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我说得再直白一点，人类才是引发这场战争的原因，而所谓的理想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我们为过去寻找的借口！”
“借口，你竟然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称为借口？”老六自嘲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想法有多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