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涅瓦计划(3)

一段并不算长的沉默之后，劳拉终于开口了，“这只是你的设想？还是你已经在研究了？”
“我已经研究六个月了。理论上...”就在刚刚还十分拘谨的阿列克谢突然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起了他的研究。劳拉听着他详细的理论分析，立刻意识到这并非无稽之谈，而是一项具有前瞻性的天才般的构想，同时也明白了他的研究遭遇的境地：缺资金。没有足够的资金就没有材料和实验，就没有关键的数据，而这对于一个科研人员来说纵使有再多的才华也只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而自己的外祖父就曾经当场否决了国会提出的向学术界拨出更多款项的财政预算案，使得本就不宽裕的科研经费此刻显得更加捉襟见肘。至此抢科研经费成了几乎所有学府内的常态，除了身份较高的特聘专家教授们所赞同和学府中比较有权势的人物为之发声的项目以外，想要从这份经济援助中捞出一点边角简直比登天还难。好在劳拉向外祖父提出的事物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望着已经将脸深深埋入双手间正在发愁的阿列克谢，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说服外祖父资助这个项目。
事情一切顺利，劳拉如愿以偿地在一夜之间拥有了一支由顶尖的物理和机械工程学家组成的研究小组，随之而来的是财政部慷慨赞助的测试设备和试验场，外加大笔的经费。所以当第二天阿列克谢被拉着看到这些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赞助时合情合理地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这个团队的研究如履平地，奇迹般地完成了所有相关的计算，现在阿列克谢完全可以自信地宣称：这是一个成熟的方案。因此他在总统的椭圆办公室外等候与总统见面时，以前的胆怯和拘谨一扫而空。

不待多时，他缓缓踏进了办公室，顺手把门在身后合上。在这间气派的办公室内，镀金的立柱和吊灯映衬着中间哑光的棕褐橡木案，以及在黑亮软式真皮转椅上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背上，抓着一张仍散着油墨味的报纸悠闲地读着的总统，手上还端夹着一支新点燃的雪茄。他并未抬起庞眉白发的头，只是略微移了移目光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来客。
“总统先生，我们的研究要不是您的帮助...”
“够了，用不着说这些客套话，伊万诺维奇先生。呐，跟我好好讲讲你们研究进展就行了。”总统把报纸摊在桌面上，身板略向前探，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含蓄地向上扬了扬嘴角。阿列克谢欣然地将怀里的实验报告呈递给了他，而总统也用一只手接过报告，像方才看报纸一样揭开封皮，在转椅上看着。显然阿列克谢就像一个满怀希望地向年长的上司报告的年轻职员一样，完全不会意识到其实总统根本无心去读这些枯燥的、“不务正业的东西”，自然也摸不透总统看似殷切但其实不耐烦的潜台词。这位守旧的总统根本不可能会相信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就连在最具前瞻性的科学家都颇有微词的计划是最不会让他动心的，就像在维多利亚时代接受教育的物理学家们一样。他看总统依然在聚精会神地读着第一页，便坦然地解释道，“所有的数据和设计都准备好了，我们的计划正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