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拾】打包回忆 Pack the Memories(5)

不过陈拾很愿意默契地陪着李饼猜一辈子这样小小的谜。
在持续的整理工作和两人的闲聊之中，时间悠然消逝。不知不觉间，已经日上三竿。
显得宽厚粗糙、带着不少劳作磨出的茧子的手正细致地一样样把柜子架子上的东西拿走。在移开不知多少杂物之后，那只伸向藏在柜子最深处某件物什的手忽地停了停：“……咦？”
“恁咋在这呀？”带着笑意，那只手的主人将那件东西从光照不进的角落里拿出来，让它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沐浴在天光下——虽然本来该是这件东西本身给黑夜带来光亮的。
竹条与纸做就的小兔子身体已经泛黄，一双朱砂点的眼睛依然鲜红。憨态可掬的兔子灯静静地伏在陈拾掌心，即使没有引燃核心留存的蜡烛，也已经再次点亮了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
进来搬东西的李饼一眼就看见了对着已经相当旧的小兔子灯，笑得像含了蜜饯一样的陈拾，不禁被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带得勾起了嘴角：“陈拾你找到什么好东西了，这么高兴？”
“猫爷！”陈拾快乐地把小兔子捧过去：“恁还记得这个不！”

“你居然还留着它啊……”李饼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个兔子灯。
那是自李饼当上大理寺少卿，陈拾来到洛阳之后过的第一个上元节。那天和他们相熟的其他人都去过节去了，大理寺里和李饼相熟的人只剩下了陈拾。虽说是放假的日子，但是李饼还是把陈拾揪去加了半天班，直到入夜时分，他才放下公务，履行他加班前对陈拾许下的承诺，带着他的小书吏一起上街看花灯去了。
那夜灯火通明，数千年以来无数代的人们积攒的经验和努力带来了能与自然的伟力相称的奇迹，让黑夜都失却了它的黑暗。点点光芒连成一片，几乎照亮整个洛阳城，好似将漫天星辰都摘到人间，妆点了这盛世神都，带来绚丽的大唐不夜天。
节日期间宵禁解除，无论是官是民，什么身份的人，都尽可以来到街上，享受同样的夜晚与光明共同带来的快乐。街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洛阳人民都沉浸于这往常见不到的明亮热闹的夜之幻景中，殊不知他们自己也已经成为了这美好景色的一部分。
第一次看到并亲身参与进洛阳的上元节的小土包子陈拾很是兴奋，如饥似渴地饱览着眼前的景色，对出现在视野中的每一盏或粗糙或精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花灯都充满了新鲜感，快乐得像个孩子一样。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粹的快乐，把以为自己会在这样的佳节里沉浸在对故人的怀念和回忆之中无法脱身的李饼都感染到，由衷地感受到了此时此刻的欢乐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