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02(2)

处理完学生的伤口后，贺峻霖觉得自己腰上的伤也没多痛了，旗袍的扣子自上而下解到倒数第三颗，露出后腰上被掐出的一块青紫，月光般皎洁的皮肤像被烧火钳贯穿个洞，药膏揉到伤上，冰凉的。
贺峻霖的左手又控制不住抖了起来，他仰着头无声地流起眼泪，他想望穿所有遮住天空的砖墙对着雨云后的星星说，姆妈，老汉儿，幺儿害怕。
贺峻霖洗完澡躺到床上，天都快亮了。
这是1927年，贺峻霖在上海。
严浩翔做梦梦到家里养的猫钻进被窝，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原来是在摸着贺峻霖的头发，他深吸口气，闻到了贺峻霖身上的香皂味，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严浩翔手移到贺峻霖的脸颊边，软软的腮边肉，比猫可爱多了。
严浩翔有一下没一下在贺峻霖脸上捏着，贺峻霖再也睡不着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严浩翔，严浩翔也毫不回避的睁大眼睛看他。
“你以为我和你比谁眼睛大吗？学生，不要打扰我睡觉！”
“我叫严浩翔，你叫什么。”
“贺峻霖。”
“贺峻霖，你长的真好看。”
“还用的着你说？”
贺峻霖头脑昏沉，没说几句又睡过去。
整个四月都在下雨，严浩翔起床找昨天被雨浇湿的校服，震旦学院开除了他，法租界巡捕驻扎在学校，他放在学校的东西全都拿不出，只剩这身校服了。他今年十五岁，去年入校读英文（英国文学），本来想靠自己读出点成绩，昨天因为主持收回教育主权的学生运动被扫地出门。学校里待不下去，又被警察打的半死，现在只能回家。

雨滴在屋檐上吵得贺峻霖睡不着，他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看见严浩翔站在衣架旁望着自己，高挺的眉骨下大开扇的眼皮包含一汪情意在眼中潺潺流动。
贺峻霖在心里想，完了，这学生是个情种，他伸着懒腰问：“你怎么还不走。”
严浩翔答，“我不知道该去哪。”
贺峻霖翻个白眼，用左手的食指指他，“回你自己家去，看你长了个洋人样子，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我告诉你，别想赖在这，我可没钱供你吃喝。”
“我吃的不多。”
“那也不行！”
贺峻霖走到严浩翔跟前和他对峙，一比较发现自己矮他半个头，吵架的气势也矮了半截，只能冷哼一声把人拨开。
“我把你从外面捡回来也是力气活啊，还有给你搽的药，缠的纱布，都是花钱买的，你要付钱给我，你衣服里一分钱没有，回家拿钱来。你要是不还钱，让我吃了亏，那你就给我等着，我贺峻霖最吃不了亏。”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一边说着话一边若无其事的穿戴上旗袍假发，是了，在他昏死过去之前明明记得抓住的是个穿裙子的女人的腿，今天醒来却没见到，原来是贺峻霖扮的。
“那你和我一起去拿钱吧，我只来过你家一次记不住路。”
贺峻霖，“我不去，万一你骗我呢。你回去拿钱然后到烟雨楼找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