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可仍寒冷(2)

如今家里的活忙完了，今天出门能有一个好天气陪衬，即使只能得到短暂的慰藉放松，亦足够了。王峰不快不慢地往前走着，没过多久，便到了水果地里。他像在字典上认真地寻找着某个他想要查的字一样扫视着地里的一切，他发现果树上的水果很多已经成熟了，偶有一些还是青涩没成熟的，或掉落在地上烂坏掉了。心满意足之中带着一丝失落，只不过这心满意足远多于这失落，甚至前者能完全掩盖住后者了。想着不久之后就能摘下拿到市场上去卖掉挣些钱，刚才心里的那一丝丝失落此刻一溜烟从脑子里跑走了。巡查完果树林后，他便往回走了。
母亲年过七旬，体弱多病，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憔悴，患了精神病多年的她此刻在自家坝子与下面马路之间的斜坡上拾掇着枯枝败叶。她衣衫褴褛，儿子王峰给他换的新衣裤没过几天就被她蹂躏得布满了灰尘污垢，对此儿子常常在绝望与哭泣的情绪间来回拉锯。她裤子掉到了膝盖之上几十公分的地方，离屁股只有几步之遥。那裤子好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一样，想往上够着屁股给它覆盖住却又被拉着回到了膝盖上几十公分的地方，就这样反反复复，来回拉扯着。母亲对此毫无反应，当然，对于患了精神病的她来说很难觉知到这一切，即使发现了，也无法做出改变。她头发乱蓬蓬的，有一些垂下遮盖住了她大部分的脸部，让人很难察觉到她此刻的表情。她不紧不慢的在那里拾掇了很久，一些汽车和摩托车从她下面的马路上经过，她毫无觉知，只专心地干着她手里的活。不过，车辆的人从她身边经过时，总会投来一种好像看着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的兴趣的眼光，当然，不止是有一种兴趣感，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一种诧异疑惑感，不过这种诧异疑惑感随着他们的远去也逐渐消失了。

儿子在转过一条路往回走时发现了母亲，顿时按捺不住心里的无尽忧伤，泪流满面，很快跑到母亲身边，夹带哭腔好言哄着母亲回到了屋里。他彻底崩溃了，看着患病多年的母亲想起了一路走来的生活心酸，一种绝望自杀感涌上心头，不过，这种绝望自杀感没过多久，就被新生起的责任孝顺感给打败了，退出回到即将死去的脑细胞的队伍中去了。虽很绝望伤心，但母亲是陪伴自己活着并度过各种生活的艰难挫折的唯一亲人，不管怎么说，生活还是要继续，自己还是要尽到孝心，照顾母亲直到她生命逝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