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内卷(2)

能感觉到无数的光线在我四周飞过，我开始了从过去到今天的记忆爬行。
大概是从一次课堂演讲开始，13岁的时候，自尊心和自我思想刚刚形成。班上组织了一次班长竞选，班主任让大家以民主为题做自己的竞选演讲。即使我没有上台经验也没有口才不会做PPT，还是像小学生一样把手举得老高渴望展示自己，第一个报了名。演讲那天我第一个上台，支支吾吾了半天，半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红着脸下了台。但更加让我绝望的事后面还在后面，竞选者一共有四位，第二位先是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鱼骨图，然后给每个人发了一本十来页的小册子，上面印着他的竞选纲领和口号随后从希腊到现代民主革命，从过去学校背景讲到未来校友会的构建，滔滔不绝谈了个遍，以口若悬河的方式嘲笑着台下的无知。第三个人直接亮出了自己厚厚一叠的外文证书，用西班牙语讲述着自己的鹤立鸡群和对于民主的理解。最后一位同学没有说太多，讲的不算精彩，也没有出众的成就和天赋，甚至还有点紧张。
最后一个竞选者在落后前两人将近十票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宣布参选人的一票有五票的效能，结果除了我以外的三个人全部投给了最后那个有点紧张的同学，那天的挫败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后来有一天有一个“黑”进了家长群的同学给我看了里面的聊天记录，早在竞选的三天前，最后一个竞选者的母亲在群里散财，还专门给另两个竞选人的家长发了红包，说孩子他爸是全南方最大科技公司的董事长，有需要帮忙可以找她，大家孩子能在一个班都是缘分。

从小学到高中的时候就和所有人一样，报了一堆补习班，生怕自己比别人少学，牺牲掉了一个又一个节假日和周末，熬掉了一个又一个夜晚，有一天骑车上学睡着了，险些出了车祸，我心里暗自庆幸，因为隔壁班真的有一个同学骑车睡着出了车祸，高位截瘫放弃了学业。
选择文理分科的时候，明明自己更擅长文科，但却随了大流，选了理科，就这样一直做着自己不擅长的题，读着自己不爱读的书。高考时只考到了一所普通一本的计算机系。
大学时参加了学生干部组织，大部分人都拼了命一样不择手段地赚取素拓或者综测学分，可能只是为了一个部长身份，或是几千块奖学金，保研名额。我也不例外，那时知耻而后勇，开始进入组织以锻炼自己的口才各项能力。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熬夜和通宵，年三十的餐桌上还在给领导和老师上级发新年贺词。学生会有一个女孩我喜欢了很久，她和我在同一个部门里，她特别勤奋也特别优秀。每当她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的时候，我都在台下满怀欣喜与倾慕地看着她，但却一直只是等待和踌躇，用雨果那句”真爱放在女孩身上是大胆，放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安慰自己，并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会看到自己的。有一天看着她和其他男孩腻在一起，我也依然相信着那句话，直到那天听到她在寝室里上吊自杀了，传言说是压力太大，而学校领导又不让她辞职而导致的。那天我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断掉了，有东西掉出来了，但是我没有时间弯腰捡起来，只能被手机里不断刷新的通知催促着向前走，向着更加窒息的迷雾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