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之声(14)

艾民愣住了。
“女儿，对不起了。”这时艾民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熄灭了引擎，调转了方向。他阻止半辈子捕鲸活动，也有几次失败，但这次，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把眼睛闭上，然后那东西就可以顺着往下流了。但是他强忍着，把它们留在眼睛里。
艾琳由于不懂日语，在旁边愣着，眼看着一根一根长枪刺进艾琳娜的身体，鲜红的鲜血从那条大鱼的背上一股一股的流出，眼中已经分不清染红海水的到底是鲜血还是夕阳，她双手抱头，大声嚎叫了一声，蹲下，眼泪从眼角到脸颊再到下巴汇聚成液滴啪啪地滴到小艇上，她默默摘下耳朵上的一个小东西，屏蔽了52Hz频段的翻译。“啊—”地长叫了一声，已经分辨不清这是哭声还是喊声。

“老崔啊，昨天回去，我女儿打我，骂我，是心里有一股子火没处发，我得忍着，也必须忍着，但老兄我心里也有一股子火啊，我得发啊，我只能找你啊！”
艾民用啤酒瓶子的瓶口指着崔新。
“我跟鲸鱼打了半辈子交道，那头鲸鱼你还知道啊，发现她的时候你还在场呢，她孤独地在大海里叫了十几年，没有同类回应她，巧了！我的女儿跟她一样，我让我女儿陪她，我女儿是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干张嘴没有声儿什么滋味儿，那是孤独，是他妈的绝对的孤独。”
崔新沉默。
“也好，人啊，孤独可比死亡可怕多了。鲸鱼也一样，算是一种解脱吧。”艾民说完，又一饮而尽。
崔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瓶子，把醉倒的艾民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