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 【试炼】(2)

要是在医院就好了，陈楠摸着对方湿冷的手掌，李兴鸣的皮肤开始发花了，不详的预感闪过陈楠的心头。
1997年夏
医大毕业一年后的陈楠在师兄黄岳诚的推荐下，来到了这座她日后永久扎根的城市。黄岳诚夫妇亲自为她接风，带她游览这座现代化和古城气息相得益彰的东部海滨之城。黄岳诚比她大五岁，他们都出生于地图的北方，父辈母辈私交甚好到在宴席上打趣着要指腹为婚，黄家只生了一个黄岳诚，而陈家一龙一凤，那凤自然就是陈楠，不幸的是她的兄长在她五岁时生大病走了，命运似乎冥冥之中也安排好了陈楠往后救死扶伤的信念。陈楠的父亲是村里唯一的剃头匠，按着之前两家人的“酒后承诺”，每次黄岳诚的父亲领着儿子去剃头时，总要让自家小崽喊对方老丈人，全村的人都以为这事儿成了。后来黄岳诚在学堂年级高了，有了羞耻心，看到陈楠父亲也就自觉改了口，对付陈楠也想着法地避着走。可一旦这俩人意外出现在同一场合，还是免不了村里人会心的笑容。陈楠虽然脸上写着不愉快，心中还是挺中意这种默认的关系。

黄岳诚自小聪慧，善于动脑，可因为家庭成分原因，整整耽误了两年都没进学堂。父亲黄敬昌是原是南方的知识分子，母亲孔雁秋解放前耶是上海的大家。后来俩人作为知青下放来到了这里，在这“荒蛮之地”，两颗孤独的灵魂相互吸引，证婚人还是陈楠的父亲。虽然黄敬昌是城里来的书生，但干起农活来一点不含糊，可孔雁秋出身名门，身子骨也柔弱。虽入乡随俗已有半载，但实在是干不来众多农家重活，这便免不了被别的农妇背后嚼舌根，关键时候还是陈楠母亲站出来替她护着，同时教导她慢慢适应女人也是重要劳动力的观念。
其实乡里人并非真正排挤他们，只是两种不同意识形态的交融总会起点摩擦，但这对夫妇本分规矩、待人和善还是被大多数人记在心里的，口碑自然差不到哪儿去，乡里乡亲也都熟络得开。但成分问题一直都给他们的儿子上学带来许多困扰，识字的黄父黄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能耽误在这里，他们首先考虑自己教学。但黄父忙于生计，一天劳作下来吃完饭倒头就睡，而孔雁秋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除了教儿子识了一些字，便不能再深入下去。“术业有专攻”，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去找当地小学的校长，但无论怎么求校长还是一副考虑再三的态度。有流言说是因为他们没送礼，但家中最贵重的也只剩下几摞书罢了。忙于农务的陈家夫妇有一天终于注意到在田埂边看“小人书”的黄岳诚，顺藤摸瓜知道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听说那校长还拖拖拉拉不让“女婿”进去，陈楠母亲搬着着板凳愣是坐在学堂门口开始大呼“冤情”，最终将惊魂未定的校长晓之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