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布的血祭•1破碎》(4)

而现在，伏枕失声痛哭渐渐成为了米雪生活的一部分，镜里的自己开始变得陌生；夜夜袭来的噩梦挥之不去，死一般的沉寂压抑在这个孩子的灵魂上，乱蓬蓬的头发时常掩埋住泪痕在困苦的黑暗里。她梦见小时生病躺在床上，在昏黄而甜美的油灯光下母亲从左手边喂药，父亲就从右手边喂糖，那个不大的小木屋里时常洋溢着欢笑声……
却又猛地一睁眼，意识到任自己再如何如何地回忆，再如何如何地幻想，也都已是麻木，都已是枉然；塞在身前的那堵黄得简直令人窒息的墙板似乎也塞住了米雪对未来的希望，又掩面抽泣起来；恍惚中，只觉那墙板逐渐压抑下来，邪恶无耻地压抑下来，她被吓得侧身蜷缩起来，心底的懊恼又上心头，泪水沾湿了耳廓，浸透了头发……菲利普和爱丽丝都自在去了，剩下的一切负面却要米雪这样一个孩子自己一个人来承受……
米雪与菲利普坐在清冷的餐桌前，她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满是褶皱，正半睁着泪眼出神；菲利普则驼着背半坐在椅上，十指交叉搭着桌子，低着头像是沉思，一副为难的样子。
“哈，米雪你看这……”菲利普生硬地笑着，想要缓和下气氛，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可能也多少晓得近来的做法对不住米雪。
“也许你是想说，”

米雪像是嘲讽地笑着摇摇头，语气甚是平静，“这些都是你们大人的事，你们给足我吃的，也给我穿的，作为一个小孩子家，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每天像围栏后的牲畜一样地吃饱喝足，然后像机器一样地被动经营人际关系和那该死的学业，至于其他的不要操心太多……对吗，我的父亲？”她说着抬起了头，看着菲利普的眼睛，此刻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菲利普的表情顿时又尴尬和严肃起来，不敢抬头看米雪，抿着嘴什么也说不出。
米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向椅背上一靠：“可要说做到，谈何容易。以前我至少还可以麻木地应付自己，安慰自己说时间终究可以抚平你和妈妈之间的矛盾，毕竟你们都没有要迈出最坏的那一步，而那些吵闹也只不过是老夫老妻之间的家常儿，是一份感情经岁月沉淀出的牢固而已，并非决裂的先兆；可现在你们连我唯一的一份盼头都夺走……你看我从前的想法可真是痴人说梦不是！”触及心头伤处，米雪的情绪欲显激动，不得不停下来平复心情。
菲利普隔着桌子抓住米雪的手，低声吱唔了半天，却有大半米雪都没听进去……“我，米雪。我就要结婚了，米雪……那位阿姨你是认识的，是否还记得你小时候见过的……”
不等菲利普把话说完，可怜的米雪把手抽了回来，敏锐的她很容易察觉到话里的一丝喜悦，尽管菲利普将它掩藏得近乎完美；米雪的脸上没有表情，置之以冷漠的态度足有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