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野餐(8)

待我逐渐走近她时，我这才听到有一丝纤细但有感情的声音，原来这位少女并没有在酣睡，而是在低声念诵着什么话。像她这样的少女，会在这里甘心独坐在这儿做什么呢？
“I'm nobody！Who are you?
Are you nobody, too?”
这是在向我发问吗？不过她一直闭着眼，怎么会知道面前会有人听她的英语问题吗？还有，她称自己是nobody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这个“你”要被她认为是nobody呢？
“Then there's a pair of us ——don't tell!”她的语调相当地柔和缓慢，听起来非常娓娓动听。
顿时我脑瓜里星火一亮，接了下去：
“They'd banish us ,you know.
How dreary to be somebody!”
她终于猛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警惕地望着提着4瓶饮料的我。这位陌生的赤狐少女留着纯黑长发，眨巴着棕褐色眼瞳，看上去跟我年龄相仿，可不知为何她的神态举止慢慢地跟我记忆中的某个形象重合呢？为什么她要这样一眼不眨地防范我呢？我依稀发觉自己完全被她犀利的眼神死死地定在了某个毫秒中。

她并没有利用我愣住的时候逃开，而是狐疑地念了一句：
“How public, like a frog.”
我再次尝试接下去：
“To…to…tell your name the livelong day
To an ad-admiring bog!”
“艾米莉·狄金森的《我是无名之辈》吗？”我尽量不让她觉得我这头北极狼有恶意，学她压低了自己的嗓音。
她默默地点了头，依然压低声音着不情愿地说：“你不应该这样不礼貌地接诗句。”
“哦，我只是……只是……最近在读《艾米莉·狄金森诗歌选集》。”
这时她仍然不信任地把眼光移到了我手里的四瓶饮料。
“你是这在……”
“哦呜，我只是在给我的朋友们买饮料，就是一起去野餐的，我们不小心把所有的柠檬汁喝完了，所以我就去买门口自动售货机的饮料而已。”我赔着笑脸向她解释，但不自然地质疑自己会不会在这个女生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顷刻才露出了友好的微笑：“原来是公园里野餐队伍里的一员呢，一开始我只留意到有两个男生抬着野餐篮和野餐布经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