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他的盛夏没人来过(7)
“我还挺喜欢战场的呢。”
那孩子一手环住膝头,勾着足尖小声自语,另一手解开挎包的纽扣,从里面抓出一大把英镑来。“我本来想把这些都寄回家的,……连同勋章一起。现在也没有用处了。”
他向着杰克高高举起手,有一枚不听话的弹落,滚进沙发缝隙。“就当做是谢礼吧。”
杰克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他看见挽起的衬衫后有一道旧伤没入领口,长袜深色条纹下盖不住的疤痕,还有那只手,白色增生蛛网般从护腕下延伸到指缝,中指不灵便的同食指靠在一起。
他的少年本应该纯白无暇。
可又唯独是人世间残忍的全部才堆砌成独一无二的蓝色。
“……这些给了我。”杰克听见自己正用往日里那样虚伪的温和声音讲话,而萨贝达并不在意他缓慢的语速,正耐心等待着下文。“接下来您该怎么——”
“我打算去死。”
杰克话音骤停。
少年伸长手臂,任由金币们雀跃的散落在桌面,像要反驳杰克未出口的阻止那样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伤心事,也不是觉得孤独……”
他忽然笑了,尖尖的虎牙栖身在唇瓣上。
“所以我打算去死,找个好日子。”
[三]
杰克想要救一个人。
从某个寂静到令人恐慌的晨起开始,他会只穿着衬衫跌跌撞撞闯出房门,而借宿的室友就坐在石阶上,像蜷在枝头梳理羽毛的飞鸟,抖一抖翅膀,笑的弯起眸子,问他太阳升起的方向。
飞鸟张开无法用于飞翔的双臂,站起身,踮着脚,随时可以从枝头一跃而下,没人接住他,然后他落进草岸,直到哪一次真的闭上眼睛。
杰克要救他。
他把多的数不清的藏书展开在萨贝达面前,干净泛黄的指甲在一行小字上点了点,告诉他太多人在战后会畏声畏火,医学界提出这可能是疾病,因病退伍并不是难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