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猫妖之二(4)

这样湿漉漉的环境很容易造就糟糕的心情。我感觉我身边的人——不论是衣服还是自身——都有一种在发酵的味道，这样的感觉让我有点反胃。我瞥了一眼那个不洗澡的人，他的衣服呈现出了浸湿的深色，味道特别特别恶心，像是沤了好几天的剩饭。想到这里我感觉更加反胃了，错开目光不去看他。
“动了要喊报告！”教官很严厉。
“报告。”我有气无力，似乎完全是靠这句话压着才没让自己吐出来。现在这句话说出来了，肚子里的东西又往上涌。我吞了口口水，把胃里的东西与呕吐的欲望一起压了回去。但我还是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我看见那个人的脖子上有一点黑色的东西，从衣服里延申出来的。起初我以为只不过是胎记而已，但是接下来我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在休息的时候，我坐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黑色的像胎记一样的东西是紧紧吸附在他身上的，还在有节奏的抽动。我一开始以为这个抽动是随着他的呼吸而动的，但渐渐的我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抽动像是在从空气中吸什么东西，像是心脏起搏一样地伸缩。这东西形状像草履虫，体表还覆盖着青绿色的绒毛，大约就是草履虫形状的壁伏。我猜这应该是个妖怪，就装作看不见它。

可越是不想去看它，就越会不自觉地去瞟。等到再次站队列的时候，那个东西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看见这个东西正逐渐变的肿大，也正是因为这肿大我才发现它的皮肤厚薄并不均匀，有的地方变得半透明，有的地方仍是一片黑。它的皮肤应该是青色的，紧缩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呈现出黑色。我不知道它能胀多大，但是这个画面实在太恶心了——胀大的皮肤下似乎还有液体或者气体。
我看得愣了神，以至于这个东西突然爆裂开的时候我被吓得用很大的声音下意识地说了句脏话。爆裂开的破口里流出了黑色的液体，还有白色的气体漏出来——黑色的应该是妖怪的体液，白色的应该是妖气。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我慌忙后退，慌乱中被自己绊倒了，靠着身后的人扶着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教官发怒了。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报告！头有点晕。”
“那你为什么骂人？”说话间教官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军人特有的威严让我不敢看他。
我低着头不说话，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让我坐到旁边去。我如蒙大赦，低着头弯着腰像穿越火线一样跑走。我感觉身后有挺多同学看着我，我不敢去看他们。当我在旁边礼堂的阶梯上坐下之后，我回头继续看那个妖怪。妖怪释放了许许多多的妖气，一只黑色的麻雀般大的飞蛾或是蝴蝶展开翅膀飞走了，一层墨绿的皮顺着胖子的作训服滑到了地上，在落地三秒之后也化成了妖气。我用帽子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珠，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