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荒唐一弈(2)

没有尖长立挡，没有大龙对杀。二人提子落盘，却是些孩童的斜三竖四。五子倒也有技巧，不过于他而言也是好些年没有琢磨。
“嘶——我记得你中学那会老用这一手，”对方挠着脑袋，“慢着我看看，不能再让你给连了。”
他执白子危坐，待黑子落盘便从容补防，几番辗转，攻防易位，白蛇悄成绞杀之势。多年过去，哪怕黑无禁手，对方还是下不过他。
他指了指几个位置，便令其唉声放弃。
“行了，我输了。陪你下了棋，总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一弈已毕，但来客的攻势没有结束。
“佳节，丧礼，自会归乡。”他答到。
“能不能好好说话？”来客揭开盅盖痛饮一口，那温润的苦涩令他眉目紧蹙，“你真的变了很多，跟拍古装戏似的。”
“我难得调休来找你，电话停机微信装死，一问你家里人才知道你连城里的工作都辞了。你知道我打车打了多久才坐到这里么？”
他起身踱步，从柜中寻出一包砂糖置于对方案上，在其奚落声中坐回，颔首不语。屋外淋漓已尽，只剩冷冽的雨点。
对方眼神柔和了下来，将那包砂糖开口，稍稍倾进自己的茶中。在这落雪和茶叶交融的间隔，来客环顾着室内的陈设。
床侧有一幅水车与溪泉的挂画，其下是他的案牍，桌上墨砚齐全，笔毫凌冽，衬拥着一方未启的白宣。

“哥……”来客兴许知道是什么困扰着他了，“你难道还没走出来么……”
他闭目深吸，如文竹轻曳。
“你后来……不。嫂子她，喜欢古风对吧。”
“莫提。”他揭盖湛茶，茶水已凉。
“你的这些收藏……都是她的……”
“不。无一是。”
“那为何？哥，兄弟我是个粗人，玩不来古人那一套。我只是担心你，你以前喊哥几个打球比谁都勤快，小时候我们翻墙上网你不记得了？你以前不都跟这一套不沾边的吗，直到嫂子……”
雨既已尽，茶也饮过，待客之道至此即可。他为远道的友人掸去草枝，递上盘酬，领至院外。这近旁民宿不少，他不必担心友人无处可去。
“喂……哥！”对方踉跄地退后，在门扉掩上后仍不罢休，“你好好想想，明天我过来带你回去！”
留下几声嗔骂后，友人悻悻离去。
他回到室内，一隅人走茶凉，萧然凌落。行至案牍前，看着那方纤尘不染的白宣，哽咽。若这世事随愿，此室作画的便还有她。
友人所言不错，他病了。
他自己以前，也确是个俗人。
他曾有知己红颜，却讥讽其愚笨。他不要她的青丝作缕，亦不收她的汁墨寄情。
“啥年代了，别写信了宝贝，朋友圈互赞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