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出神(2)

五年前，船长的最后一位水手就是被这样一个碧绿色的液体怪物卷走、再无踪影。
“啧，避不开了。”
船长目睹着风暴离自己越来越近。
“轰隆--”
惊雷炸响，原本沉寂的水面上，一个巨大无比的墨绿色漩涡横空出世。漩涡缓缓张开血盆大口，将周遭的一切尽数吞噬。船长也不例外。
船长清楚，此时此刻，一条巨轮和一个人的力量没有区别；唯有抱紧桅杆、抓住船舵，任由海洋将你玩弄，祈祷能留个全尸。
“轰轰轰轰--”
无色透明的水龙卷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铺天盖地的灼热蒸汽从天而降，狠狠扑向泡沫横飞的绿色地狱。天旋地转、光闪雷鸣，离世界毁灭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船长全身的骨头都如同散架一般，他紧咬牙关，任凭无数墨绿色的大手将他和他的船扔来扔去。他用尽浑身气力睁开双眼，却看到了更加令人绝望的一幕：
波涛汹涌的绿色海平面上，数只身形巨大、通体灰绿、表皮粗糙的螺旋形生物突然浮出水面。它们在海水中舒展着身体，不时发出“哧哧”的满足声。不出片刻，它们都变化为连利维坦、克拉肯都相形见绌的"海怪"，高高耸起、一眼望不到头的粗壮背脊都能触到乌云渐渐消散的天空。

船长和他的船竟然幸存了下来。
风暴和漩涡消失得无影无踪，“海怪”们相互依偎着、悄无声息地浮在水面。青绿色的浪头拍打着坍塌的甲板，桅杆、船舵和上层船舱早就没了踪影。
船长如同死了一样、静静地趴在甲板上。
“咚！轰--”
破烂不堪的船只拨开只只“海怪”，迎头撞上了一个不明物体。在一阵气若游丝的响声中轰然解体。
船长抓住一块甲板碎片，那只剩皮和骨的双腿推动着他从绿色更加浓郁的海水中探出头来。
一面连接天空与大海的透明墙壁赫然竖立在船长眼前。
船长不会想到，这就是“世界的尽头”。他毕生追求的新移居地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他更不会想到，他身处的“世界”，其实就是一个盛满碧螺春的茶杯。
而他的故事，只不过是在一场讲座里、我盯着茶杯短暂出神的几秒钟内诞生的。
没错，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