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6)

他沉默了一会，她悲伤了一段时间。
当雨水开始从她身边滴落的时候。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她说。
他没有说话，因为这并不重要了，但他却愈发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了吧。
你能帮我实现爷爷的愿望吗？她问他，声音中带着熟悉的请求。
他默默点了点头，这将是职责之外的第二个破例。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雨水穿过他的身体滴落在了漆黑的地面和石头上。
但接着，他看到黑色的乌云渐渐弥散，金色的阳光从净白的云层中穿出。他的目光顺着阳光落到地面上，漆黑的地面和石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了金黄的色彩，接着颜色愈来愈浓，地面上便翻起一片片金黄灿烂的麦穗。
他抬起头向前看去，麦田一望无际，仿佛他们的脚下便是太阳。
他抚开这带着温热的麦子，看到她身前的老人被这一片麦子包围着，老人的身体已经停止了跳动，没有丝毫的气息，但那副苍老的面容上咧着一个笑容。

我们走吧。
这次说这句话的是她。
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他问她。
我想看看海，我从来没有见过海，爷爷曾跟我提起过大海，在这里，有海吗？她问他。
他没有摇头，而是说了句，也许有吧。
接着，他便跟在她的身后，和之前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开始变暗，而当太阳斜照到她身上的时候，红色的光仿佛浸透了她的全身。
风轻轻吹过麦浪，在吱吱呀呀的窸窣声中，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她驻足原地，应该也是因为这声音吧。
这簌簌的声音，仿佛雨声，又仿佛是风声，从前方那片模糊的光影中传来。
片刻之后，他问她，不继续向前了吗。
前面就是大海了吧。她闭着眼睛，笑着自言自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