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我了吗》（十八）【华晨宇水仙文】(2)

“那叫什么？”飒打了个哈欠，红着眼问卷。
“不知道，”卷抚了抚飒的黑发，“小时候学校教着唱的。”
飒又痛起来，蜷缩着身子，往卷怀里靠。那痛说不清在哪里，只是像蚁虫啃噬般，哪一处都有。飒紧皱着眉，说不出话来。
卷搂紧他，无声地哭。
我后悔当兵了。
如果我不当兵，就不会死；
如果我没死，就不会被炸带走安上人工心脏；
如果我没有安上人工心脏，就不会出逃；
如果我没有出逃，就不会遇见飒；
如果我没有遇见飒，就不会迷恋上他；
如果我没有迷恋上他，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惜啊，没有如果。
微风轻抚他，晚霞拥吻他，雨水舔抵他，花朵赞美他。饮料里的安赛蜜让他感到甜，辣椒里的辣椒素让他感到辣，苹果里的果芳香让他感到心安。一切都按部就班，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过完人生，然后回天上去，做一尘不染的太阳——他现在，应该是这样的啊。应该是这样的啊。
卷讲不出的过往与悔恨都随眼泪，一滴滴，一串串，向下掉。话语没入衣料，烙在纤维里。
“别哭了，”飒伸出那只瘦弱的皮包骨头的手，“还要我哄你啊。”

飒仰头看他，眼睛也哭得猩红。
卷轻轻握住飒的手，“好，不哭了。”
“你不要总是自责，这从不是你一个人的错。”飒咳嗽了几下，咽进几缕血腥，哑了嗓子，继续说：“错的也不是我们。”
“嗯……”卷握着他的手，用脸轻轻蹭着，蹭上很多泪水。
飒抬眸看窗外的蓝色小花，“摘点回来放着好吗。”
“要不算了吧，不清楚有没有毒，你身体不太好了，万一……”卷很认真地看他，却还是拗不过那双委屈巴巴的眼睛。
“好。”
卷放下飒，为他盖好被子，出去了。很快，他又往回走。忽然几片淡蓝花瓣掉落，轻盈纷飞，有意又无意地掠过墙上的正字。
一个月，六个正字，轻飘飘地过去。卷是不愿意刻的，但飒执意说“要坦然面对”，每日撑着身子刻上。卷看一次，心就抽痛一次。眼看着那正字越来越多，只要再有两个，再有两个……
卷闭眼，深呼口气，刻上今日那份笔画。
“飒飒，我摘回来了。但是要放远一点。”
飒没有动。
“飒飒？”
那被窝拱着，连浅浅的浮动也没有。
卷几乎一瞬间红了眼，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
“飒飒……”
卷一步一步缓缓挪过去，手几乎抖成个筛子，去探飒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