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 刀与剑 一(3)

“胆敢前来拦我，你确实有足够愚妄的勇敢。”
火光消散。
我一瞥阴影里那人的身形，旁边是斜插在石罅中的断剑。我颇为欣赏他的选择。
弃剑。
我拭去颊边擦伤的痕迹，冷冷盯住他手里的鞘。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已然泛白的冰凉触感，突然想笑。
“是氧乙炔焰吧？看来里面裹藏着的武器，应该就是那个了。”他紧握着直指我的剑鞘，有些惨淡地开口，“即使是钛合金的剑也无可承受······不过，你真的······不介意自己失去一二十年的寿命么，即使只是为了使用这把刀？”
我没有理会他，慢慢举起手中的刀，与肩平齐。洞顶垂露受风而落，敲在刀身上，若惊醒幻梦的丝弦，如皴裂枢纽的琴键。我划动刀，切割过锋利的空气，目标依然是他。
他挺臂以鞘一击，刀光人影中飞射出一条上臂和破碎不堪的金属。山洞果然太窄，他终于只能实接杀机，何况我的武器已经不再沉重。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我有些厌倦了，看着瘫倒下去、依然背靠着岩壁，用剩下的手颤抖着指向我——不是畏惧，而是急速失血的虚弱——我平等地回答他，“至少在阻拦我这件不可能的事情上，你尽力了，我也一样。你去的地方，我也会去，只是会稍微迟一些。”

我估摸着追兵或许还未到，于是不徐不缓地走近他。
虽然是这样可笑的结局，但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
我手中的，贫铀铸就其身躯的刀贴上他胸骨中间的空隙，他的手紧紧地攥住我的咽喉。
我感觉到，指甲陷进肌肤，猩红的痕迹衍生出刺痛；我看见，刀锋沉没于同样的温热液体中，血槽延伸成柔和的弧线。
他的表情异常平静，阴暗里脸色愈发得白。我伸手揽住他的肩，一点点，一点点地拉近彼此的距离，直至温润湿腻的冲动交织，柔软的别样触感中渗出苦涩。他的气息混合着我的气息，我的眼神融入了他的眼神。总而言之，他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和能力拒绝这一吻。
再见了。
让剑陪着你吧，我的刀需要留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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