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谣(2)

“那又如何？”识的声音依旧很轻。
“那么，识之律者，给我一个梦境吧。在那里，我会给你答案。”
原来梦境也不过如此。站在一片虚无中的血月愤愤地想，直到识向自己走来。“你可没说要什么样的梦境，我只好在这里等你的答案了。”
“好吧。”血月叹息一声，“如那些人所说，我并非生来便是血族。”
“套用个老掉牙的故事开头吧。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有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妹。
她们的父母在一次突发的意外中离世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来的及留下。只是那天傍晚他们赶去车站时，母亲曾经回头对姐姐说：“你是家里的大孩子了，要学着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啊。”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姐姐什么也不知道。家里的亲戚长辈挤挤挨挨地塞满了整个屋子，他们七嘴八舌地哭泣、讨论、承诺。最后他们回去了，房子里又变回很空。姐姐在沙发上坐下，她看着映在地面的暮色，想：不对呀，他们明明说赶下午的车就要回来的。
于是她很耐心地等，墙上的钟迟迟疑疑走过一个又一个数字，直到四面墙壁都亮起月光。妹妹踮着脚走进客厅，扯住她的衣袖，她看见孩童双眸中满盈的晶莹：姐姐，我饿了，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梦境破碎的声音纷纷扬扬。我是大孩子了，她想，爸爸妈妈不会回来了。
日子虽然艰难，但总还过得去。靠着亲戚们时不时的接济与几份打工的收入，她们慢慢长大了，学会了与既往坦然相对。孤灯寒雨 ，碧空暖阳，无论如何，至少她们还是彼此的依靠。
她们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造化弄人”。
姐姐的十七岁生日，恰好也是妹妹的十二岁生日。刚下晚班的姐姐急匆匆地抄小道向家赶去，怀中紧抱着一个精致的包裹，那是约定好要送给妹妹的礼物。灯光在巷口孤寂伫立，一个孩子倚坐在墙角的阴影中，面容被痛苦模糊不清。她上前询问，孩子突然抬头，干涸的红眸转瞬光彩四溢。包裹在地上碎裂开，细巧的发卡静躺在狼藉中，鎏金点翠。
她最终也没能看见妹妹收到礼物的样子，只能在身体慢慢恢复的日子里，捧着染血的发卡一遍遍重构那晚的情景。她想象着妹妹奔过一条条幽狭的小巷，珠钿翠光在她的手心微弱闪动；她想象着自己的双眸逐渐染上狂乱的猩红，理智远去，只剩下嗜血的暴虐……
血月的叙述顿了顿：“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