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云”(2)

“这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吃。”——我说。
不知是不是幻觉，小孩手里的棉花糖忽然抖动了一下。
赶到家中的时候，我几乎要累趴了。现在正是初夏，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什么事能比洗一场热水澡更令人舒服呢？
我打开热水器，它嗡嗡的工作声总是那么令人安心。
在水烧热之前，先玩玩手机吧。我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熟练地将其解锁。朋友圈里，一位在外地出差的同事发了一段实拍视频。
视频里的那个地方正在下雨——一块黑色的云朵飘浮在离地面很近的空中，它饱胀的身体不断向外喷洒着雨水，晦暗的云朵血管令人作呕地向外凸起着。雨滴混着云的碎片落向地面，那些落地的碎片仿佛都有生命，如同脱水之鱼一般在地面上啪啪跳动，把自己摔成更小的碎片，直到化为一摊腥臭的黑水为止。最后，那条发黑的云朵血管，干脆也随着雨滴直接掉了下来。
水开了。我关起浴室的门，打开花洒，舒服地躺进了浴缸。
缤纷的热水从花洒中喷出，落到疲惫的身体上。在这令人陶醉的温暖中，我满意地闭上了双眼。

突然，花洒不再滴水。
我疑惑地坐起身，花洒不祥地晃动了几下，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即从中冒出。
一小块云从花洒中滴落，掉到了浴缸中。
它那白色的身体如同新鲜的动物内脏般微微颤抖着，血管好像是被灼烧过一般来回晃动，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我的心头。我连忙跳出浴缸，身上的水洒了一地。
花洒继续淋水，所有的甘露都淋到了云朵的身体上。云激动地颤抖着，白色的身体上逐渐涌现出黄斑。它的体积不断变大，鲜红的液体从毛茸茸的身体中缓缓渗出，与清水交织在一起，在浴室的灯下冒出狡诈的油光。
一团流着血的古怪肉块，触目惊心地躺在我的浴缸中。
它们不是云。
它们是什么？从哪里来？
屋外，一摊“云”正拥覆在城市的下水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