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直至永恒(2)

于族群，她爱着任何一位将成为同胞的生命，于个体，她怀抱重重真实碎片里糅合的复杂感情。于是她放弃了游曳，重拾起为陆地所生的双足。将这身皮囊保存着，祈祷的歌声从喉咙里流动出来，萦绕着周身，靠此来暂且逃避自己想回应呼唤的那份冲动。至少，在用这具身体将他接回海洋摆脱疾苦，或者是，用枯萎的结局补偿他的憎恨，同葬的愿望，在歌声中潜藏。
黑暗里，体感，意识，无尽的时间流中，她的记忆被冲刷，她的思绪被腐蚀。长久的歌声，她将那身影刻在了唱词里，只求不要忘记这唯一的存在。血亲们不厌其烦的围绕在周边，随着歌唱起舞，同时伴以和声，是某种庆祝仪式？并非如此，她清楚，又感到混沌。海的深处又升起呼唤，将思念更升温以融化它。她意识到族群的好意，但，个体的喊叫，那些碎片所组成的这具身体并非虚假。她忍着羞惭，随着气泡舞动双腿，将那头白发飘散在波浪里，背向无光，向着那干燥的梦游去。
从海面上探出头去，闪烁的群星随着倒影排列着，乌云少见的没有蒙上天空，却依然黑暗，即便存在着那点点的光芒。笨拙的呼吸声在这片不知已经沉寂多久的空间里断断续续的冒起，此刻的她，正在艰难的使用着这适应于干燥的器官。焦黑的海岸，浪花涂不白的礁石，她在其中穿行。将双脚踏上沙砾后，她确实的感受不到了潮湿，浸水的红裙紧紧贴在皮肤上，逼仄而让人窒息。扎人的棱角刺激着娇嫩的足底，疼痛已经无所谓什么重要的事，但虽然如此，她的行走也更加小心，又在血泊里捡起一双白长靴穿上。茫然四顾，她再次歌唱，海洋也再次回应了她的诉求。顺着给予的方向，她往那里走去。

崩坏的钢铁巨物，已经多久未曾发动了呢。她将手扶在门框上，同胞们的气味理所当然的沾染上了这里。海洋的双手平等的抚上了它，无论生命与否。红斑绿锈爬上了所有目所能及的地方。黑暗盘踞其中，而她踏入，抱着某个可以称之为不切实际的愿望，她将双腿蜷曲，坐下之处，星光在头顶透过破裂的缝隙之间洒下。
再次以歌声呼唤着，她并非在等待着海洋的回应，歌声之中没有对血亲们的亲近，没有对海洋的赞颂，有的是山脉和巨剑，有的是海岸与村镇，有的是金币与酒精，有的是药水与针头。她更努力的歌唱，即便她无法意识到自己为何情绪又波动了起来。她唱起吹响正义的警哨，她唱起切割头颅的圆锯，她唱起刺穿心脏的长槊，她唱起遮挡存在的外套。无尽的歌唱，从低吟到高喊，从柔和到嘶哑，停止，将声带护住。待到干燥感退去，握住喉咙，再次浅唱，将思念与感情尽数抛出，她沉没在永恒的等待里。
......
入口的绿苔发出了轻微的响动，男人走进门——如果那还能称之为门的话，风沙打磨过的皮肤与衣裳早已显得破旧脏乱，实际上他也再未想过有关清洁的事，在这片已经绝望的大地上，还未投入大海葬身鱼腹，已是他最后所守住的那份约定。重回到这里，失去光彩的视线毫无焦点的在黑暗里干瘪的移动，而洒下微光的那处，鲜艳到让他怀疑是否是这世界应该存在的赤红下冒出的一角，那份柔嫩绝对不可能出自任何死物的足踝。他茫然抬头，一双同样鲜红的眼睛便和自己对上了视线。浅浅的歌声再次升起，然而这次，歌词只剩下一个名字，反复的在旋律中出现，悲伤，喜悦，怨恨，羞耻，爱慕，怜悯，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情绪，可能连歌者都无法理解，但她就这么唱了，而他依然站在原地，连半点行动都做不到。等到一曲唱完，那鲜红缓缓走近他前方的黑暗，却又在微妙处停下，目不转睛。

“我在等你，博士。”